赵炎一边回应一边给自己的手枪换上新弹夹，这时被撞开的玻璃墙外有举枪的身影冲过来，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赵炎便抬手两发点射击中了对方面部，四周再度恢复寂静。
  他朝尤里走去，正打算将对方胸口的匕首拔出，四周的点灯却忽然闪烁一下，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虚影自外穿墙而过，在屋中停住两秒后，直直朝赵炎扑了过来！
  “嗡——”
  赵炎身上携带的死灵护符顿时浮现出数道屏障，然而那人形虚影力量不弱，抡起手掌直接砸开了所有护盾，直接扑到了赵炎面前。
  但它刚冲过来便被已经撸起袖子的赵炎抬手抄住。
  这东西给赵炎的感觉像一个冰冷柔韧的水球，对付这种疑似鬼灵的存在，赵炎现在也懒得用“灵能之刃”的法术去应对，直接用左臂的纹身贴在了上面——可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像鬼灵那般被直接吸收…
  翻涌挣扎的灵体不似人类那般只有两只手，它迅速分化出了数个带有利刃的肢体攻击赵炎，猝不及防之下，赵炎的脖子当场被虚影划开了一道口子。
  几滴血液飞溅而出，正落在了棺材之中…
  赵炎没注意到这些，他正准备松开手甩飞这影子，却被对方察觉意图。这家伙也不死缠烂打，竟是就势如融化般直接钻入了他的胸口！
  赵炎眉头一皱，他没想到一直以来当做底牌的纹身竟然失效。而当灵体进入身体后，一股纷乱复杂的意识立刻充斥脑海之中——旁边的尤里认出了这个鬼灵，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说过…你会为我陪葬的…”
  赵炎完全听不到尤里在说什么，他此时脑袋里全是一声声回响——“睡吧…放松的睡吧…”
  可赵炎活了一千年，别的不说，经历无数次死亡后那强悍的精神力远非常人能比。无论那声音怎么说，赵炎都没有半分睡意，他只是微微蹙眉，直接开口喝道：“给我滚出来！”
  这话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尤里主教被迎面一声爆喝震得大脑空白一片，而那低语声则瞬间消失不见。
  一道影子逃也似的从赵炎背后迅速远遁，穿墙而出后眨眼没了踪迹。
  尤里嘴巴微张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炎没再废话，随手将对方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喷溅的血液顺着衣服流到了下方的尸体上，他懒得补刀，正打算转身，旁边的仪器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那监测心率的心电图，忽然跃动了一下。
  …
  显示屏中的主教们脸色各异，此时都有些沉默。
  尤里的汇报刚刚结束没多久，洛杉矶分部便传来了遭受袭击的警报。这事说来并不出乎意料，否则枢机主教们也不会增派支援部队。
  但谁也没想到，敌人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屏幕上显示了十八个分割画面，但尤里主教的洛杉矶研究所始终无法连接上，此时在画面下方，是研究所四楼的一名研究员汇报实时状况，但他所在的办公室电脑没有调用监控的权限，此时只能模糊的讲述其从三楼逃上来时目睹的一切。
  “不是有预谋的刺杀，而是直接闯入…意图很明显了。”
  一位留着白胡子的老者声音有些疲惫：“诸位，教廷这些年来的确是走在前沿的异能组织，但我们也必须承认…总有一些家伙，是我们当前难以抵挡的。”
  “你是说——这是第二个卡珊德拉？”
  屏幕中的另一位主教出声问道。
  卡珊德拉是教廷在二百多年以前碰到过的女巫，当初热兵器还没有现在这般强势，自十五世纪起“猎巫行动”已经持续了三百多年，因为这旷日持久的行动，教廷的力量一跃成为了世界第一阶梯，累积了数不清的财富。而作为代价，无数真假“女巫”被推上了火刑架。
  然而到1803年的时候，教廷却接连损失了大批得力干将。最后查来查去，发现竟然是有一名极其强大的女巫专门从事“反猎杀”——她以自己为诱饵，引来教廷的“猎巫队”，随后凭借强悍的个人实力将所有人化为齑粉…
  按照异能等级来说，卡珊德拉在当时已经超过了教廷的标准上限，属于“无法估量”的级别。面对这样的敌人，教廷无论使出什么办法、派出多少强人能士，最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于是“猎巫”行动渐渐停歇，而卡珊德拉的杀戮也就此停止，直到最后也没人知道这位女巫去了哪里…或许她早就死了，或许还有后代存活，但“猎巫”这类事情，教廷在也没有明目张胆的做过。
  提起这个名字，那些主教的脸色都有些灰暗——因为这意味着教廷承认遇到了“难以解决”的目标。
  走到他们的位置，对于“力量”的认识反而要比那些出入门内的异能者更加清楚，老家伙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有人天生强大，寻常手段是无效的。
  正沉默间，有人忽然出声：“信号恢复了。”
  主教们抬起目光，望向那刚刚黑屏的洛杉矶研究所画面——如今屏幕前显示的是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克里斯蒂安，他身上穿着特质的防弹铠，头上戴着钢盔，但面色凝重：“诸位主教，尤里主教阵亡，敌人逃脱了。监控记录被销毁，我们正在尝试恢复…”
  说着他扭转了摄像头，被撞碎的钢化玻璃墙显示在了主教们的面前。
  这些老家伙们没出声，但不少人都眯起了眼睛——底蕴深厚的教廷纵然不怕刺杀，可这些在位者…谁能保证下一个被干掉的不是自己？
  “主教大人，墙上留下了一行字，但…好像是华国的文字。”
  “写的什么？”
  主教们都抬起目光，画面转向了另一侧完整的玻璃墙，上面有暗红色血迹书写的四个汉字：
  “后会有期”。
  第407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教廷的高层们并不认识汉字，但在场的教廷成员里却有懂汉语的，将文字翻译的意思告诉屏幕前的大佬们后，克里斯蒂安能明显看到这些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差。
  “什么意思…他还会继续行动？”
  “额——其实按照华国的语言来说，这应当是告别的意思。”
  “那就是说，他现在会暂时停手，但保不齐会卷土重来？”
  这句话之后，一片沉默。
  “克里斯蒂安，说一下现场情况吧。”
  “是，罗尔斯主教。”
  圣殿骑士继续让摄像头左右旋转，那个脖子断掉的守卫尸体在地上尤为显眼，克里斯蒂安忍不住道：“敌人的力量超乎想象…很明显这是拳头打的，说明正常人类的骨骼和肌肉完全无法抵挡他的攻击——另外几人都死于头部枪击，子弹很准，对方的枪法…恐怕不比他的肉搏能力差。”
  这句话让一位主教想起了什么：“昨天佛罗伦萨那边，有一名楼顶的守卫就是被远距离手枪击中身亡。”
  “直线距离超过了六十米，还是仰射，对于glock17而言，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克里斯蒂安说的是事实：纵然很多熟练抢手在固定靶时成绩惊人，但在真正实战中，30米前三发能命中目标都称得上神枪手——紧急情况下，没有时间去调整呼吸心态，甚至瞄准动作都做不完全。站在赵炎当初的位置上，如果想要对付60米外占据制高点、又手持突击步枪的敌人，克里斯蒂安只有手里握着rpg火箭筒才会考虑主动出击。
  但对方随手拎着把手枪便如入无人之境，教廷两名主教连带着守护的圣殿骑士都被杀鸡一样宰掉…
  克里斯蒂安想起二楼那被仪器砸死的安保人员，又看了看纸糊一样被撞碎的钢化玻璃，心中的惧意比屏幕里的主教们更甚。
  “对了，棺材里似乎原本应该有什么东西，但现在是空的。”
  他补充了一句，结果这句话让一众主教同时露出惊愕表情：“你说眼前这个棺材？”
  “对。”
  镜头转向了棺材内部，四周的各种管线耷拉着，绷带被扯断，中间空空如也，只剩尤里主教临死前流淌下来的血迹…
  “对方跑到哪里去了？”
  “主教大人，我们已经派人去追赶了，但——”
  “放弃吧。”
  他的话没说完，罗尔斯主教便摆手：“追上了又能怎么样？”
  克里斯蒂安闭上了嘴巴，因为他无比赞同主教大人的这句话。
  敌人如此嚣张的展现实力，为的就是给他们留下“不可战胜”的心理阴影，而现在…整个教廷已经提不起“报复”的心思了——纵然教廷在米兰和罗马都有着比圣殿骑士更强的成员，可“强”也是有限度的，那三位最强大的“护教人”轻易不会离开教廷核心，而就算真让他们来这里，谁能保证一定能够留住对方？
  顶尖力量对于教廷而言，更多在于战略武器级的象征意义。让他们去和赵炎这种实力上限未知的家伙硬拼，从政治意义上来讲完全是亏本买卖。
  战争从来只是获取利益的手段，而不是结果。
  “收队，整理研究所的损失，做好善后工作吧。”
  几位主教低声商量几句，很快对研究所这边的处理意见达成共识。他们对“吸血鬼”丢失虽然惋惜，但没有派人去找回的想法——毕竟三楼还停放着其他七具疑似吸血鬼的尸体，并不算“血本无归”。
  而更重要的是，研究所的负责人尤里主教死亡后，下一任负责人会让多少研究会继续、又会调整多少研究方向，都是未知数。
  这里面同样有教廷内部的政治博弈。
  “事件调查即日开始，其他分部加紧防卫工作，各位…小心一些吧。”
  “这两位主教都和袭击华国的事件有关，那位袭击者留下的也是华国文字，会不会…他就这么算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
  大家其实都知道，对方的袭击定然是和那位被杀死的“赵炎”有关系，但死了两位主教以后，谁能肯定其会就此罢手？
  纵然不愿承认，但屏幕中位高权重的老者们都明白…这家伙，已经成为头顶悬着的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
  洛杉矶的夜晚比往日更凉一些，而在地球另一端，刚刚上班的谭平，却是明显感受到了那种疏离的气氛。
  打招呼的人少了，往日客客气气的聊天对话也不复存在，谭平一路溜达过来，感觉不少人都躲着自己似的——原因倒也简单，昨天他会议上指桑骂槐那几句很快传出来，纵然很多人认为谭平说的有道理，但官场之上，最重要的不是讲道理，而是会站队。
  所以除了几名下属，多数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和他表现得亲近。
  但谭平是老江湖了，这么多年什么情景没见过？对此自当什么都没看到，优哉游哉的拿着水壶去饮水机旁沏了茶水。
  瞥了一眼走廊，谭平正看到其他几位副局长朝第一会议室走过去的背影。他扬了扬眉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去电脑前扫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会议通知。
  这说明当前杨平山开的会，根本就没打算叫他。
  谭平吸溜一口茶水，溜达回了座位上，像往日一样翻看起了任务简报——既然被冷落，他也不会上赶着去捧臭脚。更何况…他现在关心的事比这些重要得多。
  没几分钟，手机响起提示，谭平看后面色虽然平静，随后去忽然端起滚烫的茶水，“咕咚”喝了一大口。
  他忍着被烫麻的痛觉起身走到窗前，恨不能大声呼喊两句发泄感情，但看到大院里那些来往的身影，终究忍下了这种冲动。
  走廊里传来动静，会应该是开完了。谭平虽然被排挤，但手下终究是可用的。他让办公室的下属张毅去溜达一圈，没几分钟，这年轻后生便回来道：“说是上面忽然问责杨局长，说是教廷那边被人干掉了一名主教，咱们局里也有俩探员在现场被抓住了…”
  谭平扬起眉毛，一脸意外：“哦？那局长怎么说？”
  “杨局长那意思一定要撇清干系，并且把任务交给了张副局长——好像这次去那边的人都是张副局长联系的，他还立了军令状，说保证完成任务之类的…”
  听到这话，谭平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张毅总觉得他好像在忍着笑似的。但谭副局长很快调整好情绪：“反正没咱们什么事，好好呆着呗。”
  第408章 还有的算]
  中午的时候，谭平一个人去了食堂。
  点了个土豆牛腩，要了份拍黄瓜，补了二两米饭，端着到角落里坐下的时候，谭平正看到张副局长走了过来。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路过，没想到这家伙直接端着饭盒坐在了旁边。
  “老谭，早上那个会开的匆忙，都是和欧洲那边相关的，局长没叫你是因为有别的重任要委托你，你可别忘心里去啊。”
  这种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在官场上，维持面子的废话却从来都不能少。
  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张副局长脸上满是关心，但目光却有得色——然而谭平连观察的意图都没有，只是回道：“当然不会，当然不会，倒是老张你好像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