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张志清身后的一名探员忽然在空中释放了一个光球，一闪而逝的光芒犹如闪光弹，让楼婷楼康本能闭上了眼，子弹紧随而至，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瞬间击中！
  “铛！”
  头盔弹开子弹的声音清脆异常，楼康闷哼一声歪倒，楼婷则是直接躺倒在地…
  谭平被晃的用胳膊挡住眼睛，看到面前的楼康中弹后，他立刻将枪口指向了子弹飞来的方向，结果刚开了一枪弹夹便打空——没等他换子弹，赵炎干脆的一掌切在谭平后颈，让这位副局长昏迷倒地。
  “怎么回事…他们都疯了么？”
  颜霜眼睁睁看着营地突然间自相残杀，一时甚至不知道该去帮谁：这都是第九局的探员，到底谁是罪魁祸首都搞不清楚。
  “把他们往后拽！”
  赵炎一把拉倒想要爬起来继续开枪的楼婷，后者双眼瞪的极大，表情狰狞异常，意识到赵炎在在拽自己后，她甚至将枪口扭转过来…
  面对这种情况，赵炎也不废话，抬手将这两兄妹打晕过去，颜霜赶紧将他们连着谭平一起拖向屋后。风雪中，四周的气温似乎越来越冷，枪声因为子弹耗尽而逐渐稀稀拉拉起来，赵炎抬头望去，发现那刘明义竟然从始至终毫无躲闪，一身血迹的迈步走到了赵泽寅的尸体面前！
  赵炎m16的保险和手电瞄了过去——对方身体至少中了七八枚子弹，整个脑袋跟血葫芦似的…然而这能让普通人直接死亡的伤势，却没让他的脚步有任何迟钝。
  若在场的人神志清醒，明显会意识到刘明义的异常，可四周的人们却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一幕，混乱蔓延开来，枪声始终未停。
  刘明义的下巴消失了一半，额头上有个窟窿，喉咙被张志清的异能割开，鲜血正朝外喷射…可他就如同没有痛觉的僵尸，沉默地站在了赵泽寅的尸体前——四周的风雪越来越大，而那满天飞舞的负能量光芒，在赵炎眼中已经和龙卷风一样令人心悸…
  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但凭借直觉，赵炎立刻朝着刘明义开了枪！
  m16的子弹穿透了身躯，可刘明义只是微微一震，随即站在那里缓缓扭过了头——那已经变形的脸上冲着赵炎露出了一个诡异笑容，就在赵炎继续扣动扳机点射时，对方的身体倏然失去了力量，一滩烂泥般栽倒在地。
  他那闪烁着光芒的灵体脱离而出，被四周疯狂旋转的漩涡撕扯开来。
  但很快，赵泽寅的尸体前却是缓缓出现了一个暗淡影子。
  赵炎只是看了一眼，便断定那是赵泽寅的灵体——并且对方在出现之后，竟是抬头望天，继而如黑洞般开始迅速吸收起了四周那一望无际的负能量光点！
  他的身躯逐渐凝实，原本微弱的气息也迅速变得强大起来。
  四周的探员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相互之间的厮杀依旧在继续…而一旦有人死亡，那灵魂便当场被扯碎，成为了满天碎片中的一份子，继而被站在那里的影子所吸收。
  这一刻很多事情已经无需解释：眼下这自相残杀的局面明显就是赵泽寅设局为之——刘明义恐怕早就成了他的棋子，而探员们的灵魂则是他的最终目的。
  赵炎不知道对方将这所有能量吸收后会是什么结果，但若是自己不阻止的话，恐怕这营地中的人谁也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
  “霜姐！”
  他一边喊一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这上面早就刻绘了法阵，迅速抹上自己的鲜血，释放“灵能之刃”的赵炎如一道闪电冲入战场，在对方刚刚转过身来的时候直接劈了过去！
  “哧！”
  匕首将赵泽寅的灵体当场切割开来，然而这位中年人却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眨眼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赵炎数次攻击，但赵泽寅就算是被裂为五六块都能毫发无伤的恢复。他看赵炎神志清明，甚至颇为疑惑道：“你心中没有欲望？佛家子弟？不对啊…”
  这是完全没把赵炎当作对手，连反击都懒的反击。
  不过话刚说完，颜霜边骤然从侧面飞了过来，负能量被她凝聚为一柄匕首，毫不犹豫的直刺进了赵泽寅的胸口之中！
  然而…这样的攻击依旧无效。
  甚至那匕首都被转瞬间吸收进了他的身体。
  倒是赵泽寅看到颜霜后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神情：“凝魂入神？现在竟然有人能到这一步？”
  颜霜此时并没有将身体完全凝聚，而是匆忙之下以半透明的身躯冲锋刺击，赵炎知道自己的攻击恐怕无效，但他却有着另一个杀招——将袖子撸起，赵炎直接将纹身贴在了赵泽寅的身上！
  可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第433章 兽类]
  赵泽寅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和颜霜当初和赵炎签订“守护之灵”契约时的状态近乎一模一样。
  赵炎本以为他是“鬼灵”的状态，却不想百试不爽的纹身竟然会失效。而这这只能说明一种结果——对方已经超脱了鬼灵，不再是单纯的“负能量”凝聚体。
  而就在他愣神的瞬间，赵泽寅抬起了手臂，随意朝着赵炎和颜霜一挥。
  “啪！”
  赵炎站在原地全力抵抗这一击，但袭来的并非是简单的物理力量，爆鸣声中，他手臂上的衣物当场炸成碎片，身上各种拥有法阵的道具只是亮起了一点光芒，便在碎裂声中完全失效！
  他的那些初阶法阵，连最基本的防御作用都没有。
  席卷开来的气浪，将附近积雪彻底吹散，而最可怕的是…这一瞬间赵炎甚至感觉到了灵魂被剥离的恍惚。
  他的身体失去控制，飞出好几米后跌倒在地。
  颜霜要比他好得多，向后飘出三四米后便悬停在空中——这也是因为赵泽寅并没有针对她。
  可对方那摄人的力量让颜霜眉头紧皱：赵泽寅的一击像是迎面拍过来的海浪，自己纵然完好无损，内心却已然生出一种无法对抗的绝望感。
  就像普通人面对龙卷风或海啸这样的天灾一样，她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快彻底丧失。
  说到底，颜霜实力强大，可应用的方式与赵泽寅这种大派出身的修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一个照面便现了原形。
  赵炎此时比她狼狈得多，滚得一身雪后，他在地上缓了足足两三秒才翻身而起。甩了一下被炸伤的右臂，赵炎眨眨眼让涣散的精神恢复过来，随即目光慎重的望向了那个逐渐凝实的影子。
  敌人的强大，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如果说以前面对的那些厉鬼算是3级鬼灵，那么赵泽寅这种恐怕已经站在了5级鬼灵顶点的位置上！
  而没等他开口，赵泽寅却好奇的出声道：“你是异类？”
  修士口中的“异类”并非指出众者，而是指非人的修炼者。
  赵泽寅没有继续攻击的意图，他神态自若，似有些感慨的模样：“几十年没出来，现在竟然有妖类以人身横行世间了。”
  颜霜和赵炎都是一愣，但四周依旧疯狂相互攻击的探员让他们没心情提问。眼看若是不解决对方，这营地恐怕要全军覆没，颜霜咬牙再度上前，试图凝聚力量来影响攻击对方，可赵泽寅站在那里动都没动，只是目光盯住颜霜，无形的力量便犹如墙体，让她“砰”的撞在了上面。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赵泽寅问出了声。
  几米外的张志清正举枪击杀了一名试图袭击他的探员，同时手掌一甩，银色匕首划过半空，在念力的帮忙下绕了一个弧线，击中了躲藏在掩体后方的另一名探员。
  两个灵魂透体而出，被绞为碎片。
  颜霜看着这血腥一幕，咬牙挣脱了那禁锢，但她此时这点本事恐怕根本不被对方放在眼里，干脆回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杀他们？我可没有，他们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赵泽寅的目光带着些怜悯：“人一直是这样，平时将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可轻轻推一把，他们便会现出自己的原型。”
  枪声中又有探员倒地，四周的负能量被赵泽寅迅速吸收着，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平静道：“三十年前我已经见识够了，所谓人…和兽类没什么区别。你争我斗终究要图穷匕见，我只是过来借用一下他们的力量罢了。”
  鹅毛大雪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零星飘散的小雪花，阴沉的天空仿佛压在面前，湿冷的空气中，赵泽寅的虚影在暗淡光线下已经有如真人。
  沉闷的雷声响起，但并没有闪电划过。
  颜霜嘴巴微张，她说到底是“80后”，虽然知道发生在三十年前那场浩劫给一整代人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但她终究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很显然的事实摆在眼前：赵泽寅应该是收到了难以忘怀的刺激，以至于成了如今的模样。
  “玄清宗的功法走到尽头便会说太上忘情——师父说要以更高的角度去博爱人间…不过我觉得，这样一群和野兽无异的存在，根本不值得去同情。”
  平静的话语响起在厮杀和枪声中，赵泽寅完全没有把赵炎和颜霜当作敌人——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
  三十年前，赵泽寅便是玄清宗内实力第一人。而闭关之后积累至今，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曾经也是人，难道连自己都摒弃？”
  颜霜忍不住出声，她拼命释放力量，但无法前进半步。赵炎知道自己冲上去也没用，索性站在一旁没有动——他从未接触过这种级别的存在，底牌无效的情况下，赵炎正努力思考着如何破局。
  “是啊，只要拥有肉身，人便脱离不了野兽的本质。我也无法排除在外。”
  赵泽寅就像老师般心平气和的回答：“你没觉得自己现在远比拥有肉身时更冷静么？想要成就大道，第一件事便是舍弃这躯壳。不到这一步，所谓‘道德’，不过是人作为兽类进化后的遮羞布罢了。”
  颜霜对这理论丝毫不接受，大声回道：“人类演化成现在的模样花了几十万年，但拥有道德不过是最近几千年的事——与万年前相比，现在的人类能和野兽一样么？你用法术让这些人遗忘了内心的道德，那又能说明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些人遵从于内心的欲望，便认定整个人类都是无药可救的野兽？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没事？”
  她指向了赵炎。
  然而赵泽寅嘴角扯动，却是忽然露出个笑容：“姑娘，恐怕你搞错了一件事…他是真正的兽类，不是人。”
  赵炎眯起了眼睛。
  之前赵泽寅说他是“异类”便让颜霜感觉意外，现在点名说他是“兽”，颜霜却丝毫不敢拿这当成玩笑——赵炎一千年的人生中没有任何子嗣，连他自己都说这可能是“生殖隔离”。
  换句话说，他很有可能并不是人类。
  赵泽寅这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此时给颜霜的感觉就是“仙人”——无论他的观点是否偏激，在这一点上，似乎并没有诓骗别人的必要…
  第434章 仙]
  我是谁？
  哲学三大终极问题之一，赵炎当然思考过答案。
  但和别人不一样，赵炎甚至从最浅显的层面上都无法定义自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人类。
  迄今为止超过千年的生命，永不衰老的容颜，强大的恢复能力，越来越变态的力量…还有迄今为止，连颜霜都没不知道的强悍底牌：赵炎在这一千多年中“死亡”过不知多少次，但从来没有因为肢体断裂而死过，他的骨头虽然不是金刚狼那般的艾德曼合金，但在各式各样的冲击中，从来没有损伤折断的情况发生。
  似人却非人，这是赵炎一直以来的猜测，而如今眼前这位神秘的宗派长老，好像无意中证实了这个答案。
  难道自己真是什么山精水怪变的？然后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那段记忆？
  赵炎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无论是否如此，这些想法并没有影响到他此时的心境：不管眼前这位强者说了什么，他都必须想办法阻止对方…
  无法预知思维方式的家伙，远比有规律的杀人犯更恐怖。天知道对方会不会让颜霜成为满天碎片，又或者抬手将谭平楼婷他们一起干掉。
  赵炎握紧匕首，但目光却游离于四周。
  “可是你说了这么多，实际上还不是在谋杀？你杀了十几人不说，如今还要让整个营地的探员相互残杀！你有什么资格说人性丑恶？这一切的起因难道不是你？”
  颜霜向前一步，身躯努力凝实起来…无数次的练习，让她得以在此刻的气势与身穿白衣的赵泽寅不相上下。
  这是她最近半年来每天不缀吸收和转化的结果，然而即便全部力量凝实成这样，在那无形的力量面前却依旧无法寸进…
  赵泽寅微微歪头看着她，笑出声：“我有说过我品德高尚么？”
  他抬起手来，简单向颜霜做了个“平推”的动作，浑身冒着光芒的颜老师纵然气势强悍，却在下一秒如同被巨锤击中，整个身体“啪”的没了踪迹。
  几十米外的岩壁“轰”的响了一声，震落一大片积雪。颜霜砸出的坑洞被当场掩埋。
  “无欲无求者成不了仙，想突破这桎梏…当好人是不行的。”赵泽寅依旧是那副教育的语气，目光随意的望向赵炎：“你们两个修行一场不容易，我就不为难你了。”
  “我做事自有缘由，你要是有足够机缘，以后未尝不会有我这一步。但现在想活命的话就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