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赵炎回答的很肯定，“而且似乎因为使用了我的血液，她对我似乎产生了一种无条件服从的本能。”
  赵炎想了想，调整了一下旁边的摄像机角度，随后凑到露易丝面前：“因为你沉睡了太久，我们无法确认你当前的状态，现在做一些测试，可以配合么？”
  她点了点头。
  几番尝试后，赵炎点头：“虽然身体是虚弱状态，但力量已经比轻量级搏击选手强了。”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那些钢制镣铐，起身安排道：“准备镇定剂，加固束具…我尝试让她完全恢复。”
  没多久，文森特将准备好的药剂拿了过来，同时还有一大串沉重的钢制锁链与束具。赵炎专门和她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后者没有反抗的意思，乖乖让文森特加固了镣铐。
  一切就绪后，赵炎划开手腕放血，随后每次100ml的送进了露易丝的嘴里。
  赵炎就坐在她的身旁，亲眼看着露易丝的皮肤逐渐变得富有弹性，骨骼外的肌肉膨胀起来。
  这过程中她紧闭双眼，胸口不断起伏，仿佛喝了烈酒一样——紧握的双手从干瘦的鸡爪状变得白皙而修长，指甲生长出来，蜡黄的脸色先是变得苍白，随后在第三杯血液摄入后透出了健康的红润。
  下午四点的时候，露易丝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模样。
  一切都被摄像机和仪器记录下来，而过程中露易丝并没有出现剧烈挣扎之类的状况，到了后来，她只是平静的看着赵炎，像乖宝宝一样张嘴服下血液，然后老实的躺在那里回应赵炎的问题。
  当身体不再因服用血液而变化后，赵炎和文森特便算是彻底看到了这位吸血鬼的原本面貌——她身高还不到一米六，面容稚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睫毛修长，双眸碧绿，长发披散在床上的露易丝不复之前的迷茫——因为身体痊愈后，这位吸血鬼的记忆也随之恢复。
  赵炎再次使用搜魂术，沉默片刻后，开口道：“睡了四百多年，感觉怎么样？”
  她望着赵炎，缓缓活动了一下手指，目光有些迷茫：“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
  ****
  三天后，在帝都房山区的一处公寓前，克里奥娜接到了来自女巫联盟的消息——谭平已经将双方和谈的计划安排好，周末的时候…也就是2月10号，全队十多人的队伍便会抵达帝都，随后开展一系列合作谈判。
  而此时她和颜霜、楼婷楼康及紧张到手指发颤的孙珂，正准备踏入面前这栋闹鬼的公寓。
  楼婷兄妹从第九局里找了四个低阶任务给孙珂“练手”，顺带也想向克里奥娜学习一番。
  派出所的警员已经和公寓看门大爷说明情况，楼婷感谢几句，随后便打出了进入的手势——楼康全副武装的走在前面，楼婷、克里奥娜和孙珂跟上，一边走一边用道具搜索着鬼灵的位置，而颜霜则选择殿后，饶有兴致的扫视着四周。
  不过她刚走进公寓，克里奥娜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颜，你的气息太强了…”
  手中乱晃的指针，表示公寓里的鬼灵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疯狂乱窜，颜霜明白原因后尴尬笑笑：“好，那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啊…”
  如今的她无论怎么隐匿气息，对于鬼灵来说都和黑暗中的火炬一样，连靠近都不敢。
  回到楼婷的森林人上，她翻了翻手机，还是忍不住给赵炎发了条信息：“再给我发两张图吧！我想看看！”
  那边回了个省略号，不过很快发来一张图片——画面中是穿着红色羽绒马甲站在街头的露易丝，她长发披散，踩着ugg的靴子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高楼。
  颜霜拿着左看右看，忍不住回了语音：“真的好萌啊…什么时候能带她过来看看？我想带她去商场买衣服！保证打扮的和洋娃娃一样！”
  “你不会是想把她当女儿养吧…”
  赵炎有些无奈地声音传了过来。
  颜老师被说中心事，但回复的语音理直气壮：“怎么了？你一个老妖怪，我一个成仙的，把吸血鬼当女儿养有什么问题？”
  赵炎看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第460章 顺手]
  当然，赵炎也知道颜霜说的并不现实，因为露易丝可不是海伦，她并没有把自己当小孩子看。
  说起来，赵炎在两个世界都遇到了吸血鬼——另一个世界的海伦纯的像一张白纸，甚至能干出花钱买血喝的事情来，而相比之下，这个世界碰到的露易丝…却明显要“老成”许多。
  因为她看起来虽然是十五岁的样子，但在“沉睡”之前，露易丝已经活了三十六年。
  她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青春少女，而是亲手杀过人，喝过血，甚至主动投身吸血鬼组织去对抗猎魔人和教廷的存在…从记忆中她的作为来看，说她一句“杀伐果断”也不过分。
  毕竟在那个年代，不杀伐果断的下场，就是被人架在火上做烧烤了。
  但曾经再怎么厉害，面对如今这个彻底改变的世界，她依旧无法淡定。
  “医院？治病的地方？教廷现在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了么？”
  站在赵炎身旁的露易丝看着红色的十字标志发愣。
  “并不是，教廷现在分成两个，明面上只是单纯的宗教组织，暗地里存在的，则是你印象中的那个教廷。而医院…现在使用的是现代医学，比你那个时候靠谱多了。”
  西方医学在15世纪的时候比中医糟糕的不是一星半点，说是治人，实际和杀人差不多。赵炎回忆一下都觉得恐怖，他和露易丝简单科普了一下“现代医学”是怎么回事，随后顺着街道来到了一家麦当劳。
  “餐馆？”
  “对。”
  赵炎指了指自助点餐机：“菜单在这里。”
  露易丝望着那硕大的液晶屏幕发愣，绕到后面去看了一眼，又沉默着走了回来：“赵，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可以理解，但你要明白，作为长生者，你终究要学会适应一切超出常理的东西。好比你无法想象现在很多人可以乘坐飞机，一天时间就能抵达地球的另一端——额，你知道地球吧？”
  从1574年“穿越”到今天的露易丝眨了眨眼睛，回道：“有人说过这个世界是球形，但我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一点。”
  麦哲伦1622年的环球航行才算用事实证明地球是球体，在此之前都只是理论和计算。身处战乱法国的露易丝纵然是贵族，但她十四岁转化为吸血鬼，之后一直处于逃亡和杀戮之中，哪里有时间去学习这类知识？
  “显然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去学习，不过现在…先吃饭。”
  赵炎显得很有耐心，在用手机付款后，拿着餐号牌坐在了落地窗边的位置。
  露易丝乖乖坐在对面，两条腿悬空摇晃，歪头望着窗外陌生的世界发呆。
  自这位吸血鬼苏醒之后，赵炎已经进行了一系列测试，加上“搜魂术”这种方便准确的死灵法术，已经确认对方有着正常的自理能力和沉睡前的记忆，也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性格。
  而很显然，露易丝面对科技爆炸和信息时代带来的冲击，整个人都显得无所适从。
  她根据自己有限的线索，努力在心里做着权衡和判断。有无数问题想开口，但每次偷瞥一眼，面前的家伙却都是一副随意模样，完全不担心她会不会逃跑。
  这让原本永远是焦点的露易丝很不适应…
  她皱眉半天，终于选择主动开口：“赵…没猜错的话，你和普通人类也不一样吧？”
  “嗯，可以这么说。”
  赵炎翻看着朋友圈应了一句，韩琦说她和舍友约着后天去南锣鼓巷和恭亲王府，问赵炎要不要一起——他想了想，回复“晚点给你信息”。目光抬起时，发现露易丝身体前倾，表情郑重的问道：“刚刚你说‘作为长生者’的时候，好像意味着…你也和我一样？”
  “只能说类似吧。我在这片大陆行走时，十字军刚开始第一次东征。”
  餐厅服务员这时将赵炎点的两个套餐放在了桌上，收走了号牌。
  而这过程中，露易丝嘴巴微张望着赵炎，眼睛都没眨一下。
  良久，她又问了句：“你…一直活着？我的意思是…没有像我这样沉睡一段时间？”
  “有时候死在战场上，被埋地里好久才爬出来，但基本没有超过一年的。”
  他拿起巨无霸吃了一口：“说不定我还和你家族里的先辈见过面呢，不过…这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露易丝一阵沉默，最后喃喃道：“是啊…有什么关系。”
  一梦四百年，苏醒之后的露易丝首先想着去复仇…不过拿着电子日历翻了翻，她才意识到当初那拨教廷主教，如今估计骨头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要说继续找教廷作对…自己又不是疯狗，非要树立个靶子继续去咬么？
  “拔剑四顾心茫然”，说的就是她当前的状态。露易丝感觉自己比沉睡之前还要强，可自己却已经失去了目标——拿起板烧鸡腿堡，左右看了一眼：“这里的人都很富有么？可以随便吃这些肉食和松软的面包…”
  “世界当然在变。如今普通人过的日子，是当初大多数贵族无法想象的。”
  赵炎帮她将可乐插上吸管：“华国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我觉得你可能有很多计划或想法，不过我个人建议…先适应适应这个世界再说。”
  和海伦一样，露易丝作为吸血鬼，如今似乎并不需要吸血来维持生命，一样可以进食正常食物。
  这几天她已经尝过了外卖的盖饭和米线，现在吃一顿算是“熟悉”的面包夹鸡肉，露易丝依旧被垃圾食品的味道所震惊——因为当初家族并不富裕，她出生后战乱频繁，物资短缺，即便是贵族，吃的一样是些如今看来难以入口的东西。
  “没有餐具？”
  “快餐，随便吃就是了——如果你想，我倒是可以带你慢慢去尝试，或者你自己去尝试也行。”
  赵炎正在看微信，颜霜发来信息，说克里奥娜等人已经干脆利索的完成了任务，孙珂表现的还可以。他正准备回复，露易丝忽然问道：“赵，你…不会拘禁我么？”
  她从苏醒之后就被钢制锁链禁锢，这让她一直把自己定位成了“战俘”。
  “之前禁锢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呈现什么状态，万一是个发疯的野兽呢？现在看你愿意讲道理，我自然不会继续把你当囚犯看待。”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赵炎端着可乐，耸耸肩：“因为我没见过真的吸血鬼啊，所以很好奇你会不会真的醒过来。想到这些，所以就顺手把你扛回来了。”
  第461章 没什么不好]
  露易丝眨着眼睛，好几秒没回过神来。
  救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好奇？所以顺手扛回来？
  她第一时间把这话当成了玩笑，可联想起对方刚刚说的话后…露易丝有些迟疑了。
  如果对方真的活了一千多年…这么做似乎才是正常的。
  作为“年轻”的吸血鬼，露易丝纵然如今快五百岁，但实际上她有记忆的经历时间只有三十六年，和大多数人类没有区别。
  和赵炎比，她心态再怎么老成，也都是个小姑娘。
  炎慢条斯理的撕开料包，将红色番茄酱挤在撕下来的汉堡盒子上，赵炎头都不抬：“如果你想走，我也不会拦着，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呆一阵——至少别让教廷很快把你抓回去。”
  露易丝闻言脸色大变，声音都有些颤抖：“原来教廷还是没变…”
  “其实变了。”赵炎吃着薯条，语音含糊道：“以前他们追杀你，多半是因为恐惧。而现在他们想抓你，则是因为想要研究永生的奥秘。”
  “可是…”露易丝有些慌张的左右望了望，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冲过来抓她似的，“难道我在你这里，就用不怕教廷继续来找麻烦么？”
  “可以说是这样吧。”赵炎拿起个麦辣鸡翅开始啃，“因为我在他们的红名单上。”
  露易丝动作瞬间定格。
  她当然知道“红名单”是什么，而且在1574年，“红名单”刚刚出现没多久，其威力和名声比现在要大得多。
  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钟，她喃喃道：“要么你是个非常厉害的骗子，要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吃了口汉堡，努力咽下去，随后叹了口气：“好吧…我觉得你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你的血液不一样…以前我只能在黄昏时出来行动，现在缺根本无惧阳光，现在甚至还能吃正常食物。这恐怕都和你的血液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