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低声安慰了几句，他能看出这位没心眼儿的议长的确是被吓到了，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那家伙或许只是好奇你的头发，你没看它没去摸别人的头发么？换了我，我也会好奇这粉色的头发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原本很恐怖的一件事，让赵炎这么一说，似乎立刻变得容易接受起来。卡珊德拉眨眨眼，呼吸都平稳了许多：“是这样吗？”
  “咱们一起做个实验就知道了。”
  赵炎说完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颜霜，又望了望楼氏兄妹，忽然问道：“这里的wifi密码是多少？来，咱们下载那个什么王者的游戏，等会一起陪卡珊德拉玩儿。我看五个人好像正好够组队的。”
  “啊？”
  楼婷嘴巴长得老大，但楼康却知道赵炎从不无的放矢，拿出手机便开始找app商店应用。颜霜似乎猜到了什么，嘴角翘了翘：“那就一起玩儿，来，我好久没有打游戏了。”
  她完全没有问关于鬼灵的问题，拿出手机便开始下载，之后起身叫别墅内的佣人过来打扫四周刚刚摔碎的盘子杯子。
  赵炎则带着众人来到一楼的大客厅里，坐在宽大舒适的皮质扶手椅上，让佣人找来几个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一边等着下载，一边去网上翻帖子，和楼婷讨论王者的游戏规则。
  “所以英雄大概分这几种？主要目标是拆塔，最终目的是拆水晶…嗯，大概明白了。”
  赵炎好像真的把精力放在了游戏上，这让楼婷忍不住问道：“炎哥，这样…有用么？”
  “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没用的话，就当放松一下精神了，毕竟神经太紧绷了也不好。”
  看着安装进度条即将走完，他又问道：“对了，我挺好奇，欧洲那边的女巫是怎么处理灵异事件的？”
  “办法挺多的，原理上的话，大概就是分成三种：一种是通过特殊道具来观察，一种是让自己进入类似鬼灵的状态，由此便能看到那些存在，还有一种，就是通过道具或咒语强制鬼灵显形，以此来观察它们，甚至和对方进行交流。”
  楼婷和克里奥娜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对整个巫术体系的认识更上一层楼，此时解释起来如数家珍：“总之鬼灵和我们并不在一个…维度，所以无论观察还是影响，都需要能量的介入。”
  赵炎点点头，死灵法术同样有类似的阐述，他问这些，也算是确认了理论体系上的东西是没问题的。想了想，赵炎起身去让佣人过来：“把这边的地毯卷起来，然后洒上水。”
  佣人没有问为什么，立刻便去安排。楼婷等人想问，但看赵炎不打算解释的样子，也就没问出口——他们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万一那鬼就在旁边听着咋办？
  “炎哥，有啥要帮忙的么？”
  楼康看三名佣人卷起了地毯，开始往地上泼水，主动起身问了一句。他自我定位就是闷头干活的，看到有体力活就自觉准备上手。
  赵炎抬手示意他坐下：“游戏下好了？先充值，把英雄买一买，这个铭文什么的先凑齐一套再说，所有费用1037给报销，这算是任务经费。”
  然后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个最基础的聚灵阵，启动后放在了已经漫了一层的水膜上，不过在众人眼中，石质地板上的那一层薄薄水膜没有任何变化。
  “好了，就这样吧。”
  赵炎让佣人离开，随手冲了五个648，按照网上攻略升级了两套铭文，买了几个强势英雄，随后便开始打“新手教程”——等简单熟悉了游戏的操作方式后，众人便在卡珊德拉的邀请下进入了排位赛模式，开始了他们的第一场游戏。
  楼婷楼康当然没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目光总是忍不住往旁边的水面看。但颜霜、赵炎和卡珊德拉却当真心无旁骛，从选英雄起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游戏一开始更是大呼小叫，纵然大家都很菜，但是游戏起来却快乐异常…
  “小炎上上上！抡他！”
  “小婷你给我加血！凑近一点，快！”
  “约翰——救我啊！哈哈哈哈反杀！漂亮——”
  卡珊德拉兴奋地嗷嗷喊着，浑然忘记自己身处“鬼屋”之中，而楼婷楼康也渐渐放松下来，连打三局，因为段位低加上相互配合的好，又有充值铭文的加成，一众人杀得对面丢盔弃甲，好不痛快。
  “准备了准备了…”
  开始第四局后，颜霜挥手示意大家点下“准备”按钮，结果目光扫过地面后，眼睛却是眯了起来，随即隐蔽的用胳膊蹭了一下赵炎。
  后者其实已经察觉到了那一层水膜上忽然出现的一点涟漪，不过他没有动作，看着屏幕道：“卡珊德拉这把选射手，你下路一个人猥琐一点。”
  这些话说完，赵炎发现卡珊德拉身旁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两点扩散开来的水波。
  楼婷和楼康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赵炎却继续道：“别放松啊…打完这把卡珊德拉就上黄金2了。”
  随后他忽然抬头，对着卡珊德拉旁边的空气道：“你要是想看就看吧，我们不说你什么，但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影响我们。”
  水波变得剧烈了一些，但随即慢慢恢复了稳定。
  第609章 脚印]
  赵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已经转回了屏幕上的扛着矛的韩信身上。
  出门拿蓝，收野抓人，起初他动作生疏，甚至技能方向都放错，可是读了几遍技能说明后，一身白衣的韩信便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了。
  “来来过来打龙了！”
  “龙是啥？”
  颜霜瞪着眼睛各种找。
  “地图上紫色的那个——对对，过来。”
  赵炎指挥的不亦乐乎，楼康楼婷不得不在他的命令下满地图的跑，一刻不得闲。而他们抽空瞥向地面的时候，这才发现卡珊德拉的身旁处的水膜渐渐浮现出了一双不完整的脚印…
  那小巧的脚趾印，明显比成年人小了太多。
  联想到赵炎刚刚的话语，他们顿时意识到：对方或许真的是一位个子矮小、年纪也不大的鬼灵。
  没等猜想更多，赵炎便在旁边喊：“集合了集合了，中路打团，草丛埋伏起来——霜姐你那边有人过去了，绕开绕开绕开…哎哎哎！”
  “啊！这个妲己真讨厌！”
  颜霜显然是被蹲草丛的敌人阴死了，气的直撅嘴，旁边卡珊德拉控制孙尚香一个翻滚射击，笑着用汉语道：“霜，我帮你报仇了——”
  “好！打的漂亮！”
  赵炎话语落下，发现地面上的脚印清晰了许多，他甚至看到对方迈步走到了卡珊德拉的另一边，然后脚印消失了半截——看样子，似乎是踮起了脚。
  “卡珊德拉，你把手机往下放一放…好，就这样。”
  赵炎说完便继续游戏，这一局依旧顺利，很快推了敌人的水晶，五个人的手机都响起“victory”话语的时候，他们都是呼了口气，仰坐在了沙发上。
  “歇会儿，喝口水。”
  赵炎端起茶几上放的果汁，这时水面上的脚印也完全消失了。
  他并不在意似的，往旁边一靠，语气随意道：“我们听不到你的声音，但勉强能够看到你留下的脚印，这样吧，如果愿意聊聊天，你用脚点一下水面，好么？”
  等了几秒，水面突兀的泛起一片涟漪。
  有这样的回应，所有人心中一块石头都落了地：纵然看不到摸不着，可是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愿意沟通的。
  不过只是依靠水面上这种细微的触碰来交流，效率明显低得多。赵炎也明白这一点，但他早就有了许多推断，开口便直接问道：“你今年有六岁么？如果大一岁的话，就在这边点一下，小一岁的话，就在这边点一下。我猜准的话，就在中间这里点一下。”
  他指着卡珊德拉脚旁由地板砖分出来的三个区域，过了两秒，中间被点了一下，但很快又在旁边出现了一片波纹。
  “所以你今年六岁，马上就要七岁了，对吧？”
  赵炎没有去问性别，却是有些遗憾道：“可惜我们看不到你，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来观察你。”
  他耸耸肩，没有继续问下去，反倒转过头：“来来来，再开一把！”
  楼康有些不解的望过来，就差把“为嘛不继续问”几个字贴在脑门上——倒是楼婷和颜霜都反应快，赶紧应道：“好的，拉我进队伍。”
  卡珊德拉对汉语不能说听懂，但根据几个关键词，她能大概推断出赵炎在做什么。目光抬起望了一眼身旁的空气，她知道这里就站着一个喜欢看自己屏幕的鬼灵，于是在进入英雄选择界面后，把手机放的低了点，问道：“你来选？”
  她说的是汉语，纵然语调有些奇怪，但对方明显是听懂了——卡珊德拉眼看着空荡荡的界面“刷”的出现了小乔，随后屏幕被轻轻按了按，换成了鲁班。
  “觉得合适就点锁定。”
  “哐！”
  英雄锁定为鲁班，卡珊德拉笑了笑，莫名觉得这很有意思。
  而当手机进入载入画面的时候，赵炎说道：“接下来的问题，如果确认，就点一下，否认，就点两下，没问题吧？”
  水面很快被点了一下。
  不过赵炎却没有着急去问，开局之后正常开打，很快众人便再度大呼小叫起来，这一次楼婷和楼康也放松了精神，平日里闷葫芦似的楼康学会了报位置判断敌情，而话少的赵炎此时成了最活跃气氛的那个：一会儿喊着“吃我程咬金三板斧”，一会儿跑到敌人堆里开大招，喊着“快来捶死我”之类的话语穿梭游弋，连带着身体都左摇右晃。
  这副模样把另外几人逗得哈哈大笑，欢声笑语中，赵炎偶尔会问向旁边的空气，随着时间推移，鬼灵反应的速度明显开始变慢，同时对水面的影响力度也是越来越小。
  通过对一个个问题的回答，赵炎大概能了解到对方的物理影响能力并不是一直存在，现在已然在逐渐弱化，因此在又打完两盘之后，他摆手道：“今天不打了，折腾一天，回去早点睡。”
  他将目光转向卡珊德拉旁的空气：“我们明天下午过来，到时候再找你玩儿——今天先走了，晚安。”
  一行人起身便走，卡珊德拉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不忘摆摆手…哪怕那水面上只剩下两个浅浅的凹痕。
  而在众人离开后，这痕迹倏然消失，佣人们进来打扫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园外，两辆a8开到了外面街区的一家快捷酒店，房间开好之后，他们没有急着休息，反倒是在隔壁仍旧营业的烧烤店吃起了夜宵——显然，这是讨论任务的时刻。
  “看来这鬼灵应该就是个小孩子，应该是很调皮，爱看手机的那种。根据炎哥你问的那些问题看，对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鬼灵？”
  楼婷这一路分析出了很多东西，但她心中的问题更多：“不过炎哥…为什么你没有问过它的性别呢？”
  赵炎摇摇头：“有监控录像，有些问题不能问。”
  颜霜明显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目光望着面前的茶杯，出声道：“这一家子，都有问题。”
  “你试过搜魂术了？”
  “搜魂术无效，委托人身上应该是带了一些防护类的道具。不过他只是个普通人，应该没有察觉到我做了什么。”
  颜霜说着眯起眼睛：“下午我就想问他那些道具的来源，但他好像很忙似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就跑了。”
  楼婷拿出手机：“叶华这个人挺厉害的，在国外好像还研究过心理学。不过有关他的资料我搜不到太多。对了，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上次来的时候，他家里就没什么人，老婆孩子都不在，这一次来，依旧是这样…”
  可是赵炎没有纠结于这些，他的眼界和格局明显与普通人不同，此时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我更好奇一件事：为什么委托人叶华在找玄门帮助无果后，会直接找上1037？”
  第610章 阴森]
  翌日清晨。
  第九局内比平日里忙碌一些，因为最近几天全国各地出现的灵异案子多了不少，纵然分布在各个区域的第九局分部全力以赴的去调查解决，但依旧暴露了人手不足的劣势，伤亡事件层出不穷。
  这类事情出现之后，不单单是事件本身要处理得当，第九局最怕的就是闹到网络上被大肆渲染。因为舆论这东西本身是双刃剑，有人民监督是好事，但大众的情绪被利用起来后，往往会做出一些不理智乃至极端的行为来——而“灵异事件”本身又非常敏感，一旦让群众都凑过来围观，第九局这种本该隐秘的组织，难道光明正大在摄像机镜头下面驱鬼么？
  谭副局长刚给南边的部门打完电话，扭头对手下道：“过几天的审核人员名单仔细调查一下，和玄门有关的给我标出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多年来的直觉和线索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和那些玄门有着密切关系。
  往日很多灵异案件，都是国内的玄门宗派内部“消化”的——毕竟门派里的人需要“练手”，哪怕是高手也需要不断去增长见识并经历磨炼，因此华国的这些门派，本身和第九局的一部分职能是重合的…出现灵异事件，玄门能去解决就解决了，有那种没人管的，再去找第九局。
  现在玄门多数突然撂了挑子，明显是有了统一的口风。第九局一时间人手不够，眼睁睁看着很多案子造成了人员财产损失——而上面的领导才不管这是因为什么，一通责备是少不了的。
  杨平山挨了骂，几位副局长当然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此时都是努力去解决那些琐碎的案子。但谭平很清楚，这次事情如果扛不住，最后的压力必然会落到他头上来。
  没别的，就因为他现在被推上了“自立派”风口浪尖，玄门这么做，第九局若是服软放弃，最终的结果，一定会以谭平撤职作为妥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