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子，翩翩摇曳，像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美好得不真实。
  叶舒萌跳着，微笑着，心却淌着血。每一步都像赤脚在荆棘上。
  一曲结束，池南川单膝在她面前跪下，手捧着丝绒礼盒，里面躺着一枚钻戒。
  “叶舒萌，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成为我的妻子吗？”
  他诚恳地望着她的双眸，仿佛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星辰，唯一的光芒。
  叶舒萌的心猛地一颤，被深深震撼了。
  那一秒，她真的被打动了。她想要不顾一切，接受他的求婚，哪怕后面是万丈深渊，哪怕明天醒来她就会粉身碎骨。
  可……她不能。
  不是她没有冒险的勇气，而是她已经能看到悲剧的结局。
  官柔哀伤绝望的模样和他强吻她时呻吟着池明曦名字的模样在她脑中交织，像毒虫啃咬着她的神经。那些足以刺穿她的意乱情迷。
  “萌萌？”
  压下鼻间的酸意，叶舒萌微笑着拿起戒指。
  池南川喜出望外，刚才他一直屏息，就怕她会拒绝。
  他起身，刚想说我帮你戴上，叶舒萌嘴角却忽然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目光冷了下来。
  “多漂亮的戒指啊，可惜，我不喜欢。”
  池南川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道：“不喜欢没关系，可以挑其他的，你来挑。”
  她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有一种淡漠。“我不是不喜欢戒指，我是不喜欢你。”
  池南川皱眉，像是不理解她的意思。
  “你不是要我的答案吗？那我告诉你，我拒绝。我不可能和你重新开始，现在不可能，将来，永远都不可能，你死心吧。”
  她的话像刀子一般凌迟着池南川的心脏。
  她这番话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他双手捧着自己的心脏献给她，却突然被她丢到一旁。
  “你……你什么意思？”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池南川努力隐藏受伤的情绪。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喜欢你，不，我讨厌你。我怎么可能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过一生，我又不是自虐狂。”叶舒萌的语气充满了讥诮，那种讽刺的味道，比任何尖锐的刀刃都更加伤人。
  “我不相信。”池南川咬牙，“我生病了，你会照顾我。你陪了我一整晚，你给我煮粥。而且你刚刚……”
  “刚刚怎么样？刚刚表现得好像很幸福的样子？”叶舒萌一勾嘴角，笑容残忍。“可能是在剧组久了吧，我的演技也提升了呢，你居然看不出来，呵呵！”
  “也可能是你太自负，认为所有女人都应该喜欢你，认为表现出来的开心都是真的。”
  “但我告诉你，池南川，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会演戏。不是只有你耍别人的份，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别人玩弄。”
  这番指责让池南川彻底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他没骗她？一直以来，他表现得像个忠于感情的痴心男，对池明曦真爱不悔，可还不是和其他女人维持着肉体关系？
  说不定官柔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
  胃里的酸意几乎要将叶舒萌腐蚀殆尽。伤人的话是她说的，可那就像一把双刃剑，刺伤她的同时，也狠狠刺痛了她，她比他更痛。
  可疼痛让人清醒，让人理智，让人冷静得可怕。
  幽幽的冷瞳就那么不带一丝感情地望着他略有些扭曲的脸。
  这样的她让他陌生，池南川有些急了，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也不在乎。坦白告诉你，你所认为的关心，还有刚刚的幸福都是我演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你！”她变成了一只刺猬。
  “报复我？”池南川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是！既然法律惩罚不了你，那就由我亲自来。怎么样？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不好受吧？不过你应该庆幸我讨厌你。本来我想接受你的求婚，等你更入戏了，我再甩了你，但你恶心到让我和你多待一秒都受不了，我不想演了，不想玩了！”
  叶舒萌都想不到自己能把话说得这么残忍，可她必须这么做，只有彻底践踏他的自尊，才能让他放手，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留任何一点点转圜的余地，她将来都可能后悔，她不要那样。
  既然决定要和他断绝往来，那就做得彻底一些。
  心脏遭受猛烈一击，池南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着开始发抖的身体。“你……你是说你演这么一场戏，只是为了报复那晚车上的事？”
  “是。”
  “我不相信。”
  叶舒萌嗤笑。“你不相信也改变不了事实。我知道，你自尊心那么强，肯定不甘心被一个女人耍了。但事实就是这样。”
  “呵，别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了。像你这种连心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受伤？”叶舒萌翻了个白眼，指控着他的自私。“你不过是不甘心被耍的人是自己。”
  他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痛得她咋舌，但她强忍着。
  “要说的我都说完了，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最好是现在，我多一秒都不想和你耗着。”
  叶舒萌说着就把脸扭过一旁，留给他一个绝情的侧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忍心看他脸上那一抹受伤。
  瞳孔一阵紧缩，池南川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上的力道也在不断加重。“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是真的。”
  池南川眼眸微微一眯，磨牙。“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你都听到了，收回去有用么？收回去你就能当没听见？”叶舒萌嗤笑，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池南川，你、被、耍、了！”
  “该死！”
  胸膛里一直隐忍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池南川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拽入自己怀中弄，猛地吻了上去。
  “唔。”叶舒萌一阵窒息，下巴快要被他卸下来了，痛得肌肤都要裂开。她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恨意，恨不得要杀掉她的那种。
  她一伸手去推他，他就立刻扣住她的手腕，将其反剪在她身后，猛地将她压向自己怀中。
  长驱直入，他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如狂风暴雨般掠夺着。
  屈辱的感觉令叶舒萌愤怒，她一口狠狠咬下去，两人就像两只发了疯的野兽，撕咬着对方。
  唇间迅速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
  疼痛那么强烈，铺天盖地，叶舒萌像被折断翅膀，然后扔进无底深渊的鸟儿，不断坠入更深的深渊。
  当他松开她时，两人唇上都染着猩红的血色。他眼中燃烧着火焰，像失去理智的野兽，危险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玩？你玩的过我吗？叶舒萌，你玩得起吗？”他逼问着。
  有那么几秒，叶舒萌尚未从疼痛中缓过来，他的声音她听得并不真切。直到他狰狞的面容刺痛她的神经，才让她找回了理智。
  心是慌乱的，可她从体内逼出了最后一点能量，负隅顽抗。“怎么玩不起？大不了就是命一条，我怕你么？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要再强暴我一次吗？”她眉心闪烁着讽刺。
  这种话让池南川受伤，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强奸犯？愤怒让他口不择言。“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你池南川有什么不敢的？法律又制裁不了你。”叶舒萌讥诮道：“但我告诉你，这世上还有报应。你做那么多坏事，你不会有好下场。”
  报应……她不就是他的报应？
  他原本已经将自己的心冰封，是她一点一点软化他，打开了他的心，可结果他换来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被她糟践到这种地步？
  但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仍抗拒接受，还可笑地抱有一丝希望。
  “就算这一切是你的报复。”他低低吸了口气，望着她的眼，“那么，你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
  哭了，自己都觉的好虐，嘤嘤嘤~
  第79章 假恩爱
  踩着自己的自尊，池南川屏息等待着。
  叶舒萌惊了，像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目相对，她在他眼底看到了真实的痛苦。不是羽翼被折损的愤怒不甘，而是……他受伤了。
  她有伤害他的能力吗？
  时间，空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叶舒萌正在沦陷，她感觉到了。她那颗插满荆棘和刺刀的心正在融化，所有顽抗的力气也在不断软化中。
  可官柔哀伤的面容从她眼前掠过。
  她不要成为第二个她！
  即将软化的心重新变得坚硬。
  “我不愿意。”她斩钉截铁道。“我说的很清楚，我爱的是慕言，永远都是他，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池南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五官抽筋。“唐慕言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结婚也有离婚的那天，我可以一直等，等到他离婚。就算等不到那一天，我依然会继续爱着他。这辈子除了他，我不可能爱任何一个男人，更不可能爱你这个人渣。”
  “轰——”池南川听见心脏炸裂的声音，全世界倾塌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深邃的瞳孔这会儿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
  他就像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池南川笑了起来，有种苍凉的味道。“好……叶舒萌，你真的很厉害，连我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他指着她的脸，笑容中慢慢多了恨意，像冰渣子一样扎疼着叶舒萌的心脏，让她感到惶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就继续守着你的唐慕言过一辈子吧！”
  丢下一句狠话，他夺门而出。
  叶舒萌紧绷的身体一下就瘫软在椅子上。
  waiter匆匆赶来，见她一脸苍白，紧张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烛光晚餐不是很浪漫吗？怎么吵架了？
  叶舒萌摇摇头，变得无比虚弱。心底涌上一阵苦涩，脸上也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一切都结束了吧。
  他和她……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