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_分卷阅读_263
作者:
曳光 更新:2020-08-09 00:45 字数:4167
谁让本人的名头太过响亮呢,不能不有所隐忍啊!
如此一个满腹心事,肩负重任,却又在躲躲藏藏,与担惊受怕中享受着自娱的乐趣,只怕除了无咎而再无旁人。或者说,这是易容过后的无咎。
无咎走了两步,抬手摸着面颊,原地转了两圈,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不急着赶路,他要整理下思绪。
调虎离山之计?
祁散人与太虚的用意不言而喻,他二人在沿海一带,以我无咎之名大肆折腾,只为引得万灵山倾巢而出,藏有神剑的万灵谷也就失于防守。然后本人趁虚而入,找寻神剑。两个老头信誓旦旦,此计万无一失!
无咎忽而打了个寒噤,悄悄散开神识看向四方。
又是万无一失!
这四个字说着轻巧,为何让人心里虚呢?
祁老道与太虚,可以尽情折腾,而稍有意外,他二人便会逃个没影。自己却要独闯虎穴龙潭,简直就是在赌命啊!
而太虚说了,万灵山的高手在惊动之下,将会有番斟酌取舍,预计在十余日后结群而出。而自己务必在半月内赶到万灵山,方能有机可乘。他与祁散人,将会竭尽全力拖住各家高手。
半个月内,借助传送阵赶到万灵山并非难事。而要藏形匿迹,躲过耳目,再不失时机的悄悄接近万灵山,却好像并不容易!
无咎沉思片刻,拿出一枚图简查看。
昨夜与祁散人、太虚吵闹过后,彼此终于达成约定。而两个老头行事谨慎,竟连夜匆匆离去。自己在山洞内待了半宿,趁着黎明时分潜到了眼前的山谷中。却不知此处何处,还须慢慢的计较。
祁散人留下的图简,甚为详细。其中不仅拓印着万灵山与万灵谷的情形,还有万灵山辖下的各处修仙世家。据图所示,由此往北的数百里之外,便有个村镇,名作归云岭。镇子上有个归姓的修仙人家,府中应该设有一座传送阵。
无咎收起图简,又拿出一块玉牌打量。
这是那个万灵山弟子乌术的身份令牌,或是灵牌。当初杀了他之后,除了令牌之外,还得到了一枚图简。如今想来,两者皆有蹊跷。而各地的传送阵,或许便拓印在图简之中,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反倒是让太虚看出了端倪。
此前竺青与谷山也同样师承于万灵山,为何不见命魂灵牌?或许她二人的随身之物均被烧毁,这才没有被自己觉?
还有神秘的域外,为何要封禁神洲?莫非真如祁散人所说的那样,其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呢?
强大莫测的神洲使,又是来自域外的哪一家仙门?他既然还要返回述职,岂非是说他的背后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
遑论种种,祁散人与太虚的急切已是毋容置疑。他二人都想着借助自己的双手,来打破神洲结界。奈何神洲仙门人心不齐,正如当年苍起的境遇……
此时,旭日升起,山岚氤氲,蝉鸣夹杂着鸟鸣聒噪不断,使得无人的山谷中平添了几分喧闹。
无咎站起身来,显得有些烦躁。
本想着理清思绪,心头反而更加的混乱。还是禾川的那句话说得好:生平只思现在。胡思乱想没有用,一切随缘!
倘若九星神剑命里该有,则当仁不让。倘若无缘,对于祁老道也算有个交代。至于强大的神洲使,根本招惹不起,到时候远远躲开也就是了,我还要去找我的紫烟呢……
无咎在原地踱着圈子,暗暗点了点头,返身又坐在石头上,伸手轻轻一挥。
“哗啦”
地上多出了一堆飞剑,斑驳古色,大小各异,足有百余之多。而这仅是随身所藏的其中一成,要知道剑冢之行所得到的飞剑足有上千之数呢!
无咎打量着面前的一堆飞剑,咧嘴微笑。
少顷,他打出法诀。
他身上的九星神剑,固然厉害,却名声在外,稍有不慎便将泄露身份。而玄铁黑剑对付寻常的修士尚可,对付仙道高手则已不敷使用。如今随身携带的飞剑为数众多,不妨选择几把留做备用。而既为备用,倒也简单,只须神识印记,免去了精血的祭炼。
树林间的空地上,某人的双手挥舞不断。
他的修为,算是天上掉的,且不事修炼,动辄贪睡偷懒。而他好歹也是人仙高手,且翻阅了无数的典籍与功法,再不是当年的那个懵懂的文弱书生,如今想要祭炼几把飞剑并非难事。哪怕他分出神识稍显生涩,渐渐的便已娴熟生巧。
于是乎,一把飞剑盘旋,接着又是一把……
当晨霭散尽,日头高升,树林中却是刮起了旋风,还有“噼里啪啦”树枝断折的动静。
那诡异的旋风,竟为百余把飞剑旋转而成。随着剑光闪烁,树枝残叶与沙石横飞,煞是威势惊人,且杀气莫名。而不消片刻,尚在肆虐的剑光骤然一收。只剩下无咎站在原地,独自冲着满地的狼藉咧嘴一乐。
从前驱使四五把飞剑,便已捉襟见肘。而如今同时驱使百余把飞剑,也是颇为轻松自如。修为强大的好处,可见一斑啊。只是接连分出百余道神识祭炼,难免有些劳累。且去归云峡稍事歇息,到时候见机行事。
无咎想到此处,倏然沉入地下。
御剑在天,动静太大,改作步行,又耽误时辰。还是借助遁法来得快捷,况且穿行地下也便于藏形匿迹。
……
万灵山的正南方,有处占地百里的山谷。
此处山高林密,常年被雾气笼罩,且禁制莫测,并有修士把守。浅而易见,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万灵谷中,莫非真的藏有神剑?”
“不得允许,不得入内。你明知如此,又何须多问!”
山谷外有片湖泊,十余里方圆。湖水随风泛波,四周山林倒映。放眼看去,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这万灵湖的美景,与我灵霞山以北的镜湖不相上下啊!”
“……”
四周的山坡上,建有石亭、石龛。峭壁上,则是刻着各种怪兽的石雕。怪兽有大有小,或形状莫名,或残缺斑驳,使得这湖光山色中多了几分岁月的古朴与沧桑。而数日之前,此处还聚集着各家的高手,如今却已尽数离去,曾经喧闹的万灵湖也随之重归寂静。
不过,湖边的石亭中,依然坐着两个老者。其中面色红润的便是妙闵,满脸阴沉的乃是妙山。在两人右手方的十余里外,则是万灵山的禁地,万灵谷。谷口另有十余位筑基弟子把守,显然是没有放松戒备。
“钟广子接到弟子传讯,说是那个无咎出现在南冥海。他唯恐意外,已带着弟子前去围剿。而项成子、万道子等人也是不甘寂寞,纷纷随后而去。以师兄看来,各家仙门能否如愿?”
“哼,钟广子身为门主,项成子、万道子、方丹子等人更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却这般盲从,真是小瞧了那个无咎!”
妙闵手扶胡须,微微一笑:“呵呵,没有打过交道,又怎知那小子的滑头啊!”
他身旁的妙山,依旧是黑着脸皮:“此前无咎的现身,便已使得万灵山疲于奔波。如今时过三月,他再次现身于南冥海。不用多想,其中必然有诈。你我只须守住万灵谷,以不变应万变!”
“师兄一言中的,小弟我受益匪浅啊!”
妙闵奉承了一句,又疑惑道:“不过,据说那小子身中丹毒,且极难破解,按理说他该躲起来才是,缘何又屡屡现身呢?”
“这……”
妙山沉吟不语,若有所思。
妙闵眼光一瞥,接着又问:“师兄,你说那小子的背后,有没有高人的相助呢?”
妙山微微一怔,自言语道:“妙祁师兄?”
妙闵摇了摇头,笑道:“猜测而已,不足为凭。而你当年与妙祁师兄可是交情深厚啊,莫非此时不愿见他。又是否心存芥蒂,也未可知……”
“你……”
妙山扭头侧视,面带愠怒
妙闵好像是察觉失言,急忙摆手:“不、不,我的意思是说,那小子以一己之力,便敢与天下为敌,只怕他的背后,不单单只有一个妙祁师兄那么简单啊!”
妙山默然片刻,猜测道:“他背后还能有谁,难道他受了域外的指使?”
“域外?”
妙闵的眼光一闪,失声笑道:“呵呵,我是怕各家人心不齐,以致于灾祸降临而悔之晚矣……”
妙山黑着脸皮,沉声道:“妙闵,你究竟想说什么?”
“呵呵,师兄稍安勿躁!”
妙闵安慰一句,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怕那小子闯祸而牵累灵霞山,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第三百四十四章 遥看云归
………………
茂密的丛林间,突然多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只见他黑色长衫,焦黄面皮,形迹鬼祟,还抬头四顾而眼光乱转。
应该是午后时分,闷热的山谷中没有一丝风。嗅动鼻子,潮湿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小片山洼。四周山岗围绕,更加显得闷热。而由此往东的十余里外,便该是要去的归云岭。
无咎在原地张望了片刻,抬脚奔着就近的山岗走去。而没走几步,举起手中的玉简而若有所思。少顷,他又换了一枚玉简扣入掌心。
如今想要借助传送阵赶路,便要懂得传送阵的应用法门。而学一学万灵山的抽魂炼灵之术,也算是知己知彼而有备无患。
到了山岗之上,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极为宽阔的谷地,四周群山环绕,当间溪水纵横,林木郁郁葱葱。十余里之外,静静矗立着一座石头山,百来丈高,突兀而起,颇有几分孤云出岫的悠然景致。远远可见山顶上成群的房舍,那应该便是归云岭无疑。
无咎看清了要去的地方,悄悄散开神识而以防不虞。他尚未动身,又是微微一怔。
山岗下方的不远处,有个小树林。林边溪水流淌,绿草茵茵,野花烂漫,倒是个幽静的所在。
不过,便在此时,树林中突然传来几声“吭哧、吭哧”的嘶吼,以及几声“咿咿、呀呀”的呻吟,像是猛虎在搏杀,麋鹿在挣扎,很是惊心动魄,却又透着莫名的欢愉。紧接着仿如春潮宣泄,只剩下雨后**的喘息……
无咎龇牙咧嘴,神色古怪,随即撩起衣摆,摇摇晃晃走下山岗。
欲要往前,小树林乃是必经之地。
无咎走到溪水边,抬脚跳了过去。
便于此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怒叱:“谁敢放肆!”与之瞬间,又是一声女子的惊叫:“哎呀——”
无咎本想装聋作哑就此而去,不得不停下脚步。
惊叫声未落,树林中竟然跳出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只见他肤色白皙,颌下短须,相貌堂堂,却袒胸露背,很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身后的草丛里,紧跟着坐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髻凌乱,面色桃红,同样是裙衫不整而神情狼狈。
“嘿嘿,这位道友很是悠闲啊!”
无咎笑了笑,焦黄的面皮显得有些猥琐。
那男子抓起衣衫披在身上,待束扎妥当,这才匆匆走出树林,随即又凝神打量。而不过少顷,他诧然失声:“原来是位同道中人,不知如何称呼……”
无咎坦然答道:“本人乌术,万灵山一道人!”
“哎呦,原来是万灵山的筑基前辈,失敬、失敬!”
男子吓了一跳,慌忙拱手施礼:“在下归游,乃归云岭归家的家主……”
“家主?”
无咎有些意外。
那自称归游的男子,只有羽士七八层的修为,且行迹不堪,却是修仙世家的家主,还真是不可貌相。
归游神情尴尬,赔笑道:“归云岭乃贫瘠苦寒之地,素来修炼艰难,况且家中的长辈相继道殒,我等后人更加无以为继。如此这般,实属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