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停了。虞故峥侧过眸看她，稍顿，笑了：“怎么了。”
  戚鱼又矮低了点身，如实回：“我的同事在那边，可能会看到你。”
  那些同事都默认这两周送东西的人是她的追求者，等下要是认出虞故峥，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一些华盛虞总和某位实习生的八卦。戚鱼不介意，但是这种麻烦不必要。
  更何况，虞故峥应该不太喜欢被看热闹。
  正要下车替虞故峥开门的司机闻言迟疑，见虞总没发话，和庄成对视一眼，暂时等着。
  “看到就看到了。”虞故峥容色未改，道，“是我对你献殷勤，怎么反倒你怕我被看见。”
  戚鱼立即小声：“我不怕。但是他们觉得你在……追我。”她顿了半秒，解释道，“而且他们不知道我，但是可能知道你，这样对你来说会有点麻烦。”
  虞故峥看着戚鱼，须臾，微眯了瞬眸。
  “的确不是在追你。”虞故峥平静接，“我说过，在一切未定前，我不要求你的承诺和答复。”
  戚鱼还没回，听他又道：“但我不记得我给过你这样的误会，让你觉得，我对你付出的这些，于我而言是麻烦。”
  她心跳快了一拍。
  车里还有庄成他们，戚鱼不知道怎么摊开说明白。
  她回国到现在不到一个月，本来打算好好追虞故峥，可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虞故峥说喜欢自己，那番话的意思是以后会无条件对她好，也不急着要她的承诺和答复。
  一切发展得太突然，虞故峥也太好。她像是在长跑赛道上被人一下从起点拎到终点，没有缓冲过程，所以才更想确认，也会更顾及他的情绪。
  “上车。”虞故峥言简意赅。
  庄成恭敬给戚鱼开门，又接过保温箱给她腾座，坐回副驾。司机一看虞总像是打算和戚小姐谈点私事，忙笑道：“那我下去抽烟——”
  虞故峥神色轻描淡写：“留在车里。”
  司机和庄成依言留下，连前后座中间的挡板都没升起来。戚鱼瞅了眼两人，顿了会儿，偏过脑袋看虞故峥：“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坦白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喜欢被人看热闹。”
  “不说我，说你自己。”虞故峥接过戚鱼怀里抱着的花束盒，递来一颗糖，不答反问，“介意我被你的同事看见？”
  后座的储物箱里居然放了糖。是她最常吃的那种。
  戚鱼有点愣，轻捏了下糖纸：“我不介意——”
  “那就不需要顾虑我的感受，没有必要。”虞故峥看她，一双桃花眼深邃而静，道，“我不会勉强自己做不合意的事。”
  她有顾虑的，他可能早就想到了。戚鱼那颗糖慢慢在舌尖上化开，隔了好半晌，抿唇回：“但是我忍不住。”
  喜欢这么久的人忽然说喜欢自己，甚至对她这么好。她就是忍不住会顾虑，会格外顾及他的情绪。
  戚鱼还在措辞，听虞故峥问：“不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你？”
  “……”
  他猜到了。
  虞故峥说这番话时并不避忌旁人，头回从虞总嘴里听到“喜欢”这词，比项目出岔子还令人惊心，前面两人俱是一震。庄成敲键盘的动作有极短的停顿，又自若继续，司机也沉着无声地看手机新闻。
  戚鱼起初有种被旁听的不自在感，心跳不由加快，但莫名地，逐渐放开了。
  是，也不是。
  半晌，戚鱼小声道：“我没有觉得你是骗我的。”她隐约嗅到一点玫瑰的甜香，和舌尖里那颗草莓糖一样，让她觉得过于美好又不真实：“你对我很好……但你又说不要我的答复和承诺。”
  戚鱼丝毫不避地看着虞故峥，默默抿了下唇。
  她所理解的喜欢，就是想在一起。想确认对方的心意，也想听到对方的承诺。
  倘若虞故峥真的喜欢她，为什么……
  除非……
  “咬什么。”
  紧抿的下唇触上男人温热的指腹。戚鱼感觉虞故峥的手指往下，在自己唇窝处抚擦而过，她的齿列不由一松，温热感也一触即收。
  暧昧气氛却渐渐回上来。
  “对你好，对你说喜欢，不是在配合你的情绪。”虞故峥眸光下落，又自唇循回戚鱼的眼，音色低缓，“同样，在我这里，在你一切未定之前，你有后悔的余地。随时能退出。”他不紧不慢接，“直到你能安定，也能确定。”
  戚鱼顿住。
  “不是不要承诺。”
  虞故峥倒是笑了，说不出的光华迷人，淡淡道：“我要一个绝对的承诺。”
  一时车内静默无声。
  戚鱼舌尖抵着的糖已经全然化开，她浑然不觉，甚至只能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声。
  “在此间，你的不安和不信任，都可以让我知道。”虞故峥道，“你的负面情绪，任性，发脾气，也都可以表露给我。既然抛出来，我会解决。”
  好一会儿，戚鱼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顺着问：“解决不了呢？”
  虞故峥看她片刻，接话：“由你。”
  “……”
  “没有什么好怕的。”虞故峥容色沉静，道，“现在是你在拿捏我。”
  ……
  等拿餐回来，戚鱼没急着拆餐盒和花束，反而对着已经进入休眠的电脑屏幕杵了会儿，接着侧过脸在桌上趴下来，伏在臂肘处。
  午休伊始，组里只剩几个点了外卖的同事。旁边正看剧的陶诗艺摘了耳机，滑来椅子。
  “小鱼，我刚才下去拿外卖，看到你和……”陶诗艺没明说，轻声继续，“上回来酒吧接你的那位了。之前一直给你送花的是他啊？”
  戚鱼的脑袋动了动，换成朝向陶诗艺的一方。
  “嗯。”
  戚鱼没睡着，眸光发亮，耳朵竟然泛着红。
  陶诗艺一愣。华盛那位老总还真的在追求戚鱼？
  “你也还没吃呢吧？”陶诗艺这回是真八卦了，随即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健身房？反正离午休结束还早。”
  谁料戚鱼思忖了下，摇摇头回：“等等我想请假。”
  戚鱼吃完午饭，等组长回来，申请了剩下半天的假。公司的实习生也能调休，假批得很快。
  处理完部分工作，她摸出手机，给虞故峥发信息。
  从戚鱼记事起，好像没有人对她说过，可以任性，可以发小脾气。
  也没有人了解并纵许她的全部情绪。
  以前戚鱼没有想过，在重新站到虞故峥面前之后，不再是以原来小心翼翼的状态，甚至还可以更亲近。更甚于，还能任性一次。
  她垂下睫毛，敲出一行。
  戚鱼：【我请了半天假，没有地方去了】
  接着是第二句。戚鱼：【你可以收留我吗】
  不对。戚鱼停了会儿，左脸颊陷进一个小小酒窝，删掉上一句。
  格外笃定：【你一定要收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任性loading（x）
  ps没写完先发一部分，晚点有二更，补今天的更新，应该在凌晨了小天使们可以明早起来看
  抱歉抱歉
  这章依旧给你们发小红包么么哒
  第56章
  “戚小姐, 虞总那里的会马上结束了，您请稍等。”
  办公楼内，庄成一路将戚鱼引至高层, 穿过秘书办，径直刷进董事长办公室。安顿完人后, 又吩咐秘书泡茶进来。
  半小时前，戚鱼给虞故峥发完那条消息，就接到了他的来电。她破天荒任性一次, 没想到撞上了虞故峥在开管理层会议，只是他似乎不介意，随即让庄成来接她。
  这边是华盛集团的总部，戚鱼还是第一次来。
  自去年年初开始, 戚鱼时常会关注华泰对华盛的收购案进度, 知道公司双方从收购到整合持续了近一年。
  她看过新闻，今年上半年华盛华泰整合完成, 华盛内部人事大调动, 原创始人兼董事长虞立荣保有原先股权, 正式退休。而华盛副总裁虞远升卸任，转而担任华盛旗下某子公司的coo。
  虞故峥则接替了虞立荣的位置，兼任华泰与华盛的董事长。
  眼前新任董事长的办公室风格布局与华泰的相差无几, 甚至连茶具都相似。戚鱼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想起身要找一本书看，环顾四周，发现书架设计也与华泰的差不多。
  “庄叔叔。”
  庄成刚要离开, 听戚鱼好奇问：“这边的办公室原来就是这样吗？”
  “原来不是。”庄成了然，笑着解释，“因为当初这间办公室翻新装潢的时候, 设计师基本照搬了华泰那边的设计方案，所以布局也都相似。”
  戚鱼点点头：“是同一个设计师吗？”
  “是的。”庄成颔首。
  正闲聊，办公室大门被拉开，两位男人正跟随虞故峥进门，还在汇报些什么。
  戚鱼的目光和虞故峥对上，明显亮了许多，他止住对话，又平静吩咐几句，签完文件后遣散尽了办公室里的人。
  “怎么站在那里。”虞故峥瞥了眼时间，复抬眸看向桌对面的戚鱼，处理公事时的疏淡神色已然敛了，“来多久了？”
  “到了十几分钟，我以为你们的会还要再开一段时间的。”戚鱼过去坐进桌前的转椅，顺手把捧着的茶杯放在桌上，找话题道，“我刚才想找书——”
  话音未落，她的视线忽然一顿，出乎意料地瞅到了虞故峥桌上的那副相框。
  办公桌上的相框内，裱着当初她和虞故峥在马场时的合照，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原本应该是摆在华泰的办公室。
  隔了片晌，戚鱼才开口：“设计师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虞故峥循着她的视线，也瞥见相框。
  “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