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剑圣的废柴女儿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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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到现在 更新:2021-04-12 22:46 字数:6231
“我听说, 真真在莆州受了气?”
简简单单一句话, 悲同长老却仿佛受惊, 急急道:“属下, 属下已极力护持,可这次惹大小姐不快的乃是沈缨之女沈柠, 身边还跟着罗浮剑君, 她已晋境宗师,莆州分号又不作为,属下、属下实在……”
沾着炉灰的手顿住,这双手青黑发紫,狰狞可怖, 仿若鬼手。原问水面上没有半分表情,一双小臂却迅速爬满了隐约的暗红纹路,“你说谁?”
悲同长老看到他手臂上凸显的血脉痕迹,肝胆俱裂:“宫主!收束心神!”
当事人反而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药瓶吞服了一粒药下去,又取了一把小银刀割破手指,挤出许多血。做完这些他的脸色迅速灰白下来,片刻后手臂上的血脉痕迹渐渐消退。
悲同长老掂量着语气说:“宫主,怎会如此频繁,这样下去……”
原问水擦去额上的汗水,“我需要你教导如何炼药?”
悲同长老闭上嘴。
原问水缓了片刻,悠悠道:“你刚才说,真真惹上了沈缨的女儿?”
悲同长老:“千真万确,她那张脸和沈缨有六分相似,属下绝不会认错!还有谁能让罗浮那个痴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属下只是稍稍试探,罗浮就欲以青睚剑斩了属下!听弟子回禀,此女现在就在城中!”
“背信弃义之徒,也配有子女?”原问水忽然冷笑:“敢放他们踏入江湖,真是不知死活。沈楼就罢了,已经有人替我收拾他,这个沈柠……青杏坛的懦夫也来了,是么?”
悲同长老眼中一亮:“不错,愚就住在城中,整日缅怀过往,不怎么出门。”
“愚?又蠢又犟,威望还最重,倒是正合适。你说他自己的女儿死了,看见凶手的女儿会如何?”
正商议间,一声清脆的“舅舅”传进室内,紧接着姜真真扑过来环住原问水的臂膀:“舅舅!你今天就到啦!我好想舅舅啊,怎么没让人通报呢,早知道就不逛夜市了,都是些乡巴佬货色,也没什么意思。”
原问水对这个外甥女很是纵容,任由她拉扯,宠溺地说:“真真想舅舅,那有没有想姨姨?”
听到“姨姨”,姜真真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见原问水神情冷淡下去,连忙撑起个笑容软下声音:“当然想啦,我也有经常想姨姨的。”
“乖。”原问水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舅舅知道你在沈家兄妹那里受了委屈,明日你去把沈柠引到东三巷口,自有人会替你出气。”
姜真真一呆:“沈柠也来了?她凭什么能来@她在哪儿?”
原问水说:“悲同会料理好,你只记住别伤了自己,拖到悲同和你汇合就好。”
第二日一大早,宴辞又去了青杏坛,隔了一会儿,竹枝堂的人就差人送来了萤火刀。她拆开查验,果然刀柄上有那个徽记,确实是萤火,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自从昨晚宴辞从背后抱住她说了那句话,两人已经一晚上都没说过话,但沈柠此刻心中前所未有的开心,第一件想到的就是把这个好事告诉宴辞。
昨晚她不争气地大半个晚上都没睡,脑中一直反复回放那句话,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她以后可以更加依赖这个人、对他更加放肆一些呢?
除了父兄,她在这个世界收到过的许诺一个是小时赌约,一个是昨夜宴辞的保护。五岁那年的戏言注定无法兑现,那可不可以……再信一次这个许诺呢?
沈柠想了大半晚上都没想清楚,迷迷糊糊睡过去,今日收到刀,却又压抑不住心底漫溢的喜悦和想要与宴辞分享的急切,把刀一包抱着就往青杏坛跑。青杏坛同沈家人有仇,没法直接去人家驻地,只能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希望宴辞看完诊能尽早见到他。
“沈柠!”
她回头,迎面就是一鞭子,沈柠此刻已今非昔比,脚步一错让开朱邪:“姜真真?你干什么?!”
“哟,学乖了不少嘛?”姜真真轻蔑一笑,“罗浮剑君不在,你敢不敢和我两个人比划比划,我输了赠你一瓶燧丹,敢么?”
沈柠才不上当,转身就走:“有病吧,当所有人都想要你家的燧丹?”虽然确实考虑过买来试试,但放狠话绝不能输。
“你不知道你哥受了重伤,就快死了吗?”
“我哥死了你比我还急,哪有时间来找麻烦?”沈柠打心底服气这位大小姐,一看就是有阴谋,连理由都找不对。
不过越这么纠缠不休,沈柠越不安,明显是有备而来搞事情。她现在不能去青杏坛找宴辞,万一青杏坛那帮偏执鬼看见她不治宴辞的病就糟了,只能抱着刀就往西城门跑,寄期望于帝鸿谷弟子早些到。
姜真真还真是有备而来,身后四名一流高手立刻堵住沈柠去路。
她内力不足、武功不够,踏影步再是顶级轻功也只能让她与二流武者抗衡,遇上一流高手,勉强不被当场拿住已经拼尽了全副心神,而且四位一流高手围攻,五招内就夺去了萤火。
姜真真一把抖落布包,讥讽道:“还当你护着什么宝贝,原来是这柄魔刀啊!”她随手甩了甩:“好丑的刀,真没见识!原来沈大小姐也是个痴恋魔头的蠢货,难怪你支持竹枝派了,蠢货和穷鬼天生是同道中人嘛。”
“我蠢?那你喜欢沈楼,岂不更是蠢货一个?”沈柠仗着身法几次突围不成,索性老实站住,看对方耍什么花样。
按说这话一出,依姜真真的暴烈性子肯定要怒,谁知她竟忍下了,一提萤火转身就走。沈柠心中越发警惕,可萤火在人家手上,周围又虎视眈眈围了四名武力值远高于她的好手,形势比人强,只能暗暗戒备地跟上去。
四名一流高手一路逼迫她来到东三巷,姜真真意味不明地一笑,把萤火刀抛给她:“什么破铜烂铁,本小姐瞧不上眼,你自己供起来吧!”
沈柠接了刀立刻要走,那四名高手忽然抽出剑来砍,剑招很辣,直接下了死手!
沈柠心弦崩到极致,踏影步连闪,但四人不留情面,两三招内就险象环生,光是踏影步已经难以逃生,练过千百遍的沈家剑术如烙印在魂魄中,抬手就以萤火使出剑招。孰料她一出手,那四人收放自如,杀招瞬息回转。
沈柠虽不解,但不安更重,立刻要逃。可刚一转身就僵在了原地。
“易水诀、是易水诀!你是沈缨的什么人?!”
对面走来一群青杏坛弟子,其中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目赤红,目光死死钉在她身上。“沈家剑术我不会认错,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悲同长老在一旁朗声道:“愚尊,您看这位姑娘面相,可还熟悉?”
沈柠一颗心冻住,老人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熟悉!怎会不熟悉?这张脸老夫日日夜夜没有一天敢忘。沈缨,你是沈缨的女儿!”
姜真真这时十分乖巧地凑了过去:“姨姥爷,您别太悲伤,您也认得这位沈小姐么?”一副白莲花语气,偏偏言语中咬定她姓沈,而青杏坛最恨姓沈的人。
“真真,你舅舅没有告诉过你么。”愚尊此刻已经神情悲愤,连表情管理都无暇做了,委顿而哀痛地说:“沈缨是咱们的毕生仇人啊!我的女儿没能活在这世上,他的女儿凭什么活呢?”
沈柠越听越惊,沈缨提起愚尊只说这个可怜人有些疯症,就这表现哪里可怜?根本已经彻底疯魔了!
问雪宫不知何时又带了许多武人回来,这些人衣饰装扮规矩统一,像是分属不同门派,此刻沉默地团团围住,脸色冷漠。
“柠姑娘?”这时宴辞从外面穿过这个包围圈,走到沈柠面前,“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了?”
沈柠见到他,忽然心中安定下来,苦笑着往外推他:“姜真真的诡计吧,故意挑起青杏坛对我家的仇恨。宴公子,你离我远点吧,愚老头疯得不轻,别让他误会咱们一伙儿的,耽误了你治病。”
宴辞忽然一手揽住她:“那他没有误会,咱们就是一伙儿。你害怕的话就靠在我身上,治不治病,不是你一个小姑娘需要担心的事。”
和姜真真不同,他出现后悲同明显谨慎了起来,愚尊的悲戚癫狂之状也收敛起来,盯着两人硬邦邦说;“宴小子,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么?”
宴辞将沈柠紧紧扣在怀中,说:“是。”
沈柠悄悄问他:“什么人?你还是提起过我?”宴辞却不答。
“好笑,实在好笑!”愚尊听到这个答案竟然须发皆张,仰天大笑起来,面上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荒唐的事。
“二十八年前,也有人在老夫面前拼命护着一个姓沈的,可惜她连二十岁都没活到啊!沈家人该死!你瞧瞧这里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难道你也要为这么个灾星,自寻死路不成?”
沈柠听得心里阵阵发寒,向周围一一看去,靠着衣饰和兵器认出不少正道武林门派。这些人一个个气息沉凝、有的皮肤古铜太阳穴鼓胀,明显是横练功夫的外家高手,远非昨夜鼎湖上那些二三流小帮派可比。
共同点是,他们目光深处都凝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憎恶,直冲沈柠而来。
依宴辞在天阶夜市表现出来的博闻强识,应该比她更早就心中有数,此时却依然淡淡道:“她不是灾星,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至于寿数与生死,如果在下命中注定不得善终,也是天意,与护不护着柠姑娘无关。”
这话说得不祥,沈柠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寿数?什么不得善终?”
“老夫原本看你离死不远,想拉你一把,可惜你冥顽不灵,哼。”愚尊满面嘲讽:“就凭你现在破破烂烂的心境和半死不活的身体,护得住她么?”
“他为什么说你离死不远?啊?你告诉我!”沈柠差点急疯了,这些话很明显就不是当日说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啊。
宴辞先是无动于衷:“前辈不妨试试,看在下护不护得住。”然后转过头对沈柠镇定一笑:“你信旁人还是信我?我说了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看来,满场都是助攻,尤其医生,全场mvp。
二更~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40章 四面楚歌
“狂妄无知!”姜真真对宴辞曾经反掷素心问雪针警告她的事耿耿于怀,尤其沈楼对她毫不客气, 最看不得宴辞对沈柠脉脉温柔的样子, 不屑地说:“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为我们正道英雄豪杰都是摆设吗?大言不惭!”
悲同长老扬声道:“沈小姐可能不知令尊大人的风采, 呵呵,当年真是眼高于顶咄咄逼人哪,一柄青睚剑满江湖树敌, 如今只能龟缩在深山老林, 小丫头,你和你哥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 也太不把我们问雪宫和青杏坛放在眼里!”
这老头儿一把年纪,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难看,沈柠恨他侮辱沈缨, 学着阴阳怪气的语气怼回去:“您这是忘了连阿罗姑姑一剑都不敢接的英姿啦?都敢编排我爹了, 哟, 仗着人不在,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不过有句话可一点没错,家父呀, 确实从未将你们问雪宫和青杏坛放在眼里。”
何止问雪宫、青杏坛, 她爹连全天下武林都没放在眼里。早二十年前就已经一剑皆斩,统统都是剑下败将,这些年提都不屑一提,还不如照顾海棠花来得上心。沈柠真想说你们这么能耐,沈楼都出来两年了也没见掉根毛, 现在看到阿罗不在又来劲了不是?
旁边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忽然开口:“悲同前辈何必同这黄口小儿啰嗦,剑圣多年不出,武林早已改换天地!直接将这丫头拿下,逼出剑圣下落,咱们光明正大找上门去讨教就是!”
沈柠看明白了,剑圣的名头就像块香喷喷的肉,这些人推不动剑圣,个个都想踩着一看就内力虚浮的剑圣女儿扬名立万,绝不可能和解,懒得听他们扯幌子立牌坊,索性直接掀了这群人的遮羞布:“亏你们有脸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奈何不了我哥,趁阿罗姑姑不在,想拿捏住我来要挟我爹吗?不过如此!”
“无知小儿!”“红口白牙,名门正派行事,岂容你污蔑?”一时间周围人纷纷怒骂。
“我无知?说得好像卧薪尝胆就想再和我爹公平较量一次,我爹也没隐姓埋名啊,但凡上点心就能打听出来,需要拿下我再逼问?还有,我出江湖这么久,没见你们处心积虑找上门来,现在阿罗姑姑不在身边,问雪宫和青杏坛带了头,又看出我一个弱女子连四个一流高手都奈何不了,这是人多势众、一哄而上咯?好呀,那我沈柠就一个,各位不如先商量好是哪位英雄豪杰先来‘雪耻’扬名呢?”
这番话切中要害,沈柠不管不顾说完,凉凉道:“忘了说,我可是沈家的不肖废柴,打赢我也不见得就赢了沈家剑术,别怪我没说清楚。”
其实这句话根本没用,这群人只是图她姓沈、是沈缨的女儿,只要拿下她,立刻就能传出“xxx力克剑圣之女”或是“易水诀难敌xx派xx功”的名头。但她该声明也得声明,现在只能尽力将影响降低,到时传满江湖,也好拿沈缨有个不肖女武功废得一比来洗一波。
只有宴辞知道她多要强,又多想在武学上得到旁人认可,“废柴”二字实为心结,如今为了不堕剑圣威名大庭广众说出来,小姑娘心里不知该多怄,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声地支持。
“菱花会在即,诸位在钧陵城中这样逼迫一个女孩子,还是帝鸿谷主的客人,就不怕惹来帝鸿谷不满吗?”
“洛小山的客人?天大的笑话!”愚尊已从大悲之中缓了过来,面无表情:“沈缨和洛小山早已决裂,他们之间仇怨不比我们青杏坛轻多少,此事旁人不知,老夫再清楚不过!沈姑娘,念在宴小子一片痴心,饶你一命,但老夫不愿与你共处一地,请你即刻就出城吧。”
这位愚尊看似不给面子,实则是出面做主放她走,虽然疯魔,到底当得起医者心性,还要点老脸,不愿聚众欺负一个小姑娘。
“老先生,确实是洛谷主邀我前来,客栈中还有菱花贴,不信的话只要随我去西城门等至午时,就有帝鸿谷师兄来接我,此事一查便知,沈柠绝无欺瞒!”
场中人群有些骚动,姜真真见势不妙立刻高声道:“帝鸿谷从不插手门派恩怨,这是我们同沈家的私仇,任谁也管不到!旁人畏惧你爹威势,问雪宫可不怕!何况沈缨曾当着青杏坛三尊承诺此生绝不出剑,各位再瞻前顾后,过两天门派来得更多,就不一定有机会亲手教训这丫头了!”
这番话毒得很,直接断了帝鸿谷不满和剑圣复仇的后顾之忧。
她说完,之前那个道士浮尘一摆,当先走上前来,朗声道:“贫道先替各位英雄试一试天下至凶的易水诀!沈姑娘,家师双城子行差踏错,绝于青睚剑下,他虽是罪有应得,却教养贫道长大,传我一身武功。于大义本无颜向沈家问责,但于私情,贫道定要讨个说法!紫阳宗邹宁之,前来讨教。”
说是讨教,实则讨债!双城子就是洛小山和沈缨一战成名的那位掌门,紫阳宗三十年前是天下第一大宗,有天下武宗之称,和南边的青檀院并称南青北紫,底蕴厚重,武学精深。
当年沈缨踩着人家师父出名,今日轮到徒弟来踩着沈柠博名望了。
沈柠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宴辞贴着她耳边小声说:“邹宁之虽因双城子之故丢了首徒,武功在这一代弟子中却最高,早已是一流高手前列人物,你不是他对手,我来。”
他踏前一步拦在沈柠身前:“紫阳宗两仪洞真经名震天下,在下宴辞,是柠姑娘护卫,愿领教!”
邹宁之道:“小子,你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不知我这柄祛尘以金刚丝制成,莫非想以空手接我的祛尘?”
宴辞说:“祛尘之利在下钦慕已久,只可惜在下不擅兵器,还请见谅。”
沈柠在他身后差点叹气。宴小哥这个守礼的温柔劲儿看来是刻在骨子里改不掉了,对敌还一口一个在下、请、见谅,也不知这辈子什么人能把他逼得发脾气。
邹宁之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他来挑战,自然先手,拂尘在臂上一扫,猛地冲宴辞面上甩去。宴辞踏影步比沈柠用得更加行云流水,身子虚晃,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轻轻巧巧避开,顷刻间两人战在一处。
在这一圈江湖人背后的屋顶上,左眼蒙着眼罩的男人闲闲点点下方:“你找我来,就是看一群伪君子欺负小姑娘的戏码?虽然是挺好看,但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似男非女的珊瑚夫人抬了抬下巴:“伪君子多少年了还是这点花样,妾身怎会请执明君来看这么无聊的场面。喏,就是他,你看那个和邹宁之阵之人,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执明君,也就是戴着眼罩的男子打起精神看向场中,揉了揉右眼,面色惊疑不定:“这不是惊鸿照影么,我是右眼也瞎了?怎么看什么都像是尊主的照影身法,圣使,你快看看。”
“死王八,别叫我那个!”珊瑚夫人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执明君跳脚:“你也别叫我那个!”
两人都闭嘴了好一会儿,珊瑚夫人忍不住嘀咕:“可不就是怪了,我本来收到线报,说赤血灵芝被帝鸿谷门下带去南疆……”
执明君大大咧咧掏了掏耳朵,把耳屎吹掉:“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