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2！1！”
  须北最大商圈中心路段挤满了人，她们跟着巨大屏幕一起倒数。
  黑底白字的“1”消失，屏幕骤灭，再出现时是灿烂缱绻霞光。
  她坐在课桌前，头低下去，看得清脖颈上被金光照耀的细细绒毛，看不清脸。画面蓦然分成两个，左侧的男孩子和朋友勾肩搭背，从女孩子旁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右侧的他一脸可怜兮兮，双手合十拜托她拯救自己的课业。
  游樱站在人群里，她周围的女孩子们纷纷发出“啊——好可爱啊——”的声音。
  方弈时确实惯会装可爱。
  她笑了一声。
  下一个出场的是阮皓源，左侧在球场上撩起球衣擦汗；右侧松散系着领结，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单手高高抬起，领着她旋转。
  游樱踮脚伸手捂住沈倓的耳朵，他不解其意，疑惑地看她。
  下一秒——
  “啊！！！！好帅啊！！！！！”
  里面夹杂着男孩子的声音：“啊啊啊啊！哥哥上我！！！！！”
  一时间众人望去。
  游樱“扑哧”一声笑出来。
  下面一个是......
  左边的男孩子独自面对着墙角；右面的手握着话筒，不自觉发抖，他站在台上，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子鼓励目光。
  同一人的两段影像重合，他开口——
  沈倓这时才伸手，和游樱玩闹似的样子不同，他两只手结结实实捂住了游樱的耳朵，就算这样，仍然不能挡住狂浪的声潮：“沈扩！沈扩！沈扩！”
  比刚刚要激情百倍。
  此时此刻此地，他的名字被万人欢呼，而他只专心致志地看她一人。
  太、太要命了。
  墙头草的奥义就在于，风往哪吹往哪倒。
  沈倓的片段刚过去，就已经有人在问钟毓是谁了。
  蓝白校服是最普通的款式，他背对着所有人，下笔飞快，解题如有神助。
  右侧画面放大，镜头从他身上移到坐在后面打瞌睡的女孩子脸上，然后时针飞速后转。
  女孩子一脸迷茫的醒来。
  屏幕上出现几个大字。
  “《轻甜》，0816正式发售。”
  这个地段和时段，用20秒的先导片去宣传一本杂志，实在算得上是大手笔。
  “《绮·梦》是运气好，误打误撞顺了市场风向，阅林没打算指着这一本过。这次为了成功，特地请了周漪做总负责人，全权交给她打理。周漪你认识吗？”
  游樱在沈倓对面落座，她摇摇头。
  沈倓把菜单递给她，“《BAA》和《星锐》你知道吗？这两家原本都要倒闭了，她接手两年顺利救活。冯灵、卞听蓝、姜昱树这几个人还有去年IP改编的《问世》，都是她拉的投资。”
  游樱：“哇——”
  服务生记了单子，朝他们略一鞠躬，便离开了。
  沈倓接着说道：“她对市场很敏锐，投资眼光非常好。虽然才30多岁，但在圈子里的人脉相当广，她看好了谁，都是几个经纪公司抢着要人。她现在负责《轻甜》，能用的人很多，科班出身的不少，但她挑了你。游樱，”他认真地看着她：“这是个好机会。”
  他们坐在Natural靠窗的卡座，头顶是层层叠叠水晶吊灯，窗外是鳞次栉比商店光晕，他浅茶色瞳孔透亮，里面有她。
  游樱顿了顿，说道：“可她并不是单纯的挑我，她是看中了我们俩、我们几个人之前的事炒起来的热度。而且沈倓，”她笑起来：“是她选我，还是你选我？”
  游樱那天一去就发现自己和别的来试镜的女孩子待遇不一样，不只是座位，还有剧本。别的人都是随机抽取片段，难还是不难全靠运气，她手里却拿着整个剧本。自己选段已经是easy模式，更何况沈倓亲自下场搭戏，恨不得直接把完美结局CG打出来塞到她手上。
  沈倓也弯起眼睛：“我很想说是我，但并不是。对导演来说，我的影响力没有她那么大。周漪和我老板有些交情，宣传片拍完之后，她和杨总说对你很满意。”
  她本来想拍掉沈倓伸过来的手，触到他指节时却忍不住主动送入他掌心，男人手指摩挲她手面，搔得她推拒也像调情。
  游樱道：“你是帮你老板做说客来了？”
  “你不愿意和我做同事吗？”
  “不是同事，是后辈。”游樱双手捧脸，一脸单纯地看着他，“前辈会负责我的出道词曲吗？”
  沈倓身体前倾，捏住她下巴，手指从唇窝滑到她嘴角，在她唇瓣上拂过。
  “不止词曲，我，以及我乐队的mv、广告、综艺、电影，都可以带着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用我所有的资源配合公司来推你。”
  舌尖在唇瓣的掩护下，轻轻擦过他指纹，“那我要付出什么呢？”
  服务员熟视无睹，猫似的悄无声息走过来上了菜，不想打扰他们，也就不介绍，又猫似的静悄悄走了。
  游樱像被烫了尾巴似的，立刻缩回去，咳了两声，她故作无事地看向窗外，脸都红了一片。
  沈倓憋着笑，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他用银匙挖了一小勺冰淇淋，沾了些巧克力酱，递到她嘴边。游樱下意识地张嘴，被他勾着面对他。
  沈倓道：“你要不要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游樱脸上的红渐渐消下去：“不去。我很清楚我自己什么样子。也就是长得好看点，才艺都是业余水平，更不用说演戏了。在演艺圈混不下去的。”
  “你要是愿意来至鸣，我让俞明旭立刻给你安排下一期的培训班。等你正式出道，我手把手带你。”
  游樱扬眉：“给我当跳板？”
  沈倓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蹭了蹭：“随便跳。”
  “不用啦，我不想当明星。最一开始我拍杂志就是为了挣点钱，现在也是。我很喜欢我的专业，打算从事金融类的工作。”
  “不然来我工作室，做个会计。”
  她笑着摇摇头。
  沈倓看她明确拒绝，知道她是真的不愿意，也不强求，找了个别的话题和她聊起来。
  游樱吃完晚餐，在商场门口等沈倓取车。
  那边十字路口浩浩荡荡的人潮已经离开，还剩下百来个散在天桥和路边，游樱离得远，听不清她们在讲些什么，只看到原本有些萎靡的女孩子掐着表，精神忽然振奋，她扯了扯同伴的手臂：“快，第五次。”
  她身边五六个人同时抬头，游樱闲着没事，也顺着她们看的方向望过去。
  男人穿上灰下黑的棉麻家居服，悠哉悠哉的吃完早餐。他换上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站在公司会议室，面对下属侃侃而谈。白日转瞬变黑天，他驱车回家，径直走进浴室，修长手指解开纽扣，他低低地“嘶”了一声，这时镜头抬高，他精壮胸膛上遍布鞭笞红痕，是有关暴力的色欲。
  游樱：“嚯！”
  他手指向下，就在观众期待更多的时候，他忽然停顿，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盖住了镜头。
  大屏幕上一行法语，底下有中文字幕。
  “Αφροδ?τη   适合你的每一面”
  沈倓这时打来电话：“中心段不让过车，现在人多，平时能走的地方也不让走了，你绕个路过来？”
  游樱“嗯嗯嗯”的应了，但满脑子都是“干他！”
  结果就在如蛛网般的地下通道迷路了。
  她目光呆滞地面对四通八达的通道，再看看沈倓发来的询问的消息，最终选择认输。
  白色短袖配深蓝色百褶裙，小腿袜拉长腿型，沈倓都不用找，一眼看到那个穿JK制服的靓女。
  游樱贴墙边边站着，她个高腿长，来来往往的人都有意无意朝这个御姐系JK瞥两眼，游樱随便发个呆都能和别人对上眼。几小时前她那张大脸在超大屏幕上高清无码的出现，现在还不敢这么放肆，她老老实实低头玩手机，忽然有只手搭在她肩膀：“走吧。”
  衬衫开了上面两颗扣子，深蓝色制服裤松松垮垮，他一手插袋，另一手揽着她。沈倓察觉她凝视，低头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游樱回搂住他腰。
  他连嘴唇的颜色都好好看，她神思恍惚地想。
  脑海中的“干他！”加粗放大了不止一倍。
  游樱站在出口，讪讪道：“这么近啊......”
  近到什么程度呢，她站在出口，一眼就能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车。
  她之前站的位置是正确的方向，只是她没有走到头。
  坐到车里总共也就花了她五六分钟时间。
  车上果然被贴了罚单，游樱拿下来，坐到副驾驶，扯安全带的时候不好意思地道：“我帮你交罚单。”
  沈倓道：“不用。”
  他专心看路况，随意说道：“小事而已。你在须北呆了三年，怎么还会迷路。”
  游樱一时色欲熏心找不着路，还要麻烦被她意淫的对象来接，自己都很唾弃自己。这会见沈倓开腔，她乖乖坐好接受指责。
  游樱道：“对不......”
  沈倓打断她的道歉：“不过知道找我，还算有救。”
  “不管是这种小事，还是大事。知道找我就行。”
  “砰——”
  她的心脏猛然震了一下。
  游樱手忙脚乱去按胸，她感觉这个外部器官都被强烈的内部震动带得抖了一下。
  细碎的灯影映在他脸上，他唇角微勾，眼尾弯起。
  车里放的是他自己的歌。
  牛逼大发了，游樱心想，我竟然身怀抖胸术这等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