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我怎么没听过这家杂志。临时的工作安排？它的创始人是？”沈倓把跑步机调成步行模式，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上一期是街头随机采访，这一期就来找我。又要做深度访谈，还想紧跟热点，不是说不行，只是国内顶尖那几家才能这两样都做好。这家杂志一没背景，二没资金，有这种野心，属于定位都没搞清，你也替我接？”
  “推了。不止这家，除了后天下午南青省台，其它没听过不重要的都推了。行程太少？”沈倓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我是靠嗓子吃饭的。今天幸亏你提醒，不然我都忘记了，原来我是靠脸吃饭的。我等会给柳严打个电话，告诉他专辑不准备了，天天安排一堆记者拍我脸，提高曝光度就行。”
  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传来，沈倓凝神听了听，发现是卧室。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俞明旭，我不是你以前带的那些新人，希望你对我平时的片酬和合约有个基本认知，降低底线去资助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成才了那叫慧眼识珠，失败了就叫自降身价。那么多人挤破了头冲一线，也是我阅历浅，还从来没见过经纪人把艺人往三、不，十线推的。”
  “轻甜？你说轻甜？”提起这件事，沈倓冷笑一声：“你眼里是光看见游樱了。我问你，你看过阅林的年报吗？你知道周漪是谁吗？你要是心里都清楚还是拒了，你连至鸣的门都不配进；你要是不知道，就回去好好上经纪人培训班，正好跟李导他侄女的大外甥一块。他们编辑又是私信又是去联系后援会，最后还让周漪亲自出面。幸亏周漪直接找的我，要是找的杨总，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
  他把游樱的手机翻过来，上面写着章老师三个字。
  沈倓压低声音：“这是第二次。我希望不要有第三次。”
  他不想再听俞明旭辩解，直接挂断，然后推了推游樱，温声道：“我可以接你的电话吗？”
  游樱睡得迷迷糊糊，“谁的呀？”
  沈倓道：“章涵思。”
  “章涵思......是谁啊。”
  “章老师，辅导员，班主任。”
  游樱只想睡觉，压根没听他在什么，只注意到不是爸爸妈妈，就随他去了，她挥挥手：“接吧接吧。”
  沈倓摸她放在外面的手，感觉偏凉，就把温度调高了些，带上门出去了。
  他刚一接通，男声就迫不及待地道：“游樱啊，你现在在须北吗？”
  ......怎么这么热情。
  沈倓道：“她在。”
  章涵思：“......我操。她在你那？”
  沈倓：“嗯。”
  章涵思：“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很高兴看到你有一段稳定的关系，并且十分想起哄。但是，”
  “但是——”，沈倓学他。
  “但是，作为一个获得成年人身份才几年的学生的班主任，我对她和大自己将近十岁的男人交往是否被自愿持怀疑态度。由于你是从我这里和她取得联系的，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没有看护好我的学生，是我失职了。”
  沈倓冷漠道：“哦。所以你有什么事？”
  章涵思道：“游樱人呢？”
  沈倓：“还在睡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我再说了吧？”
  章涵思本无意窥探自己学生和好友的私生活，这下心情十分微妙。
  章涵思：“......行吧。等她醒来以后问她今天下午或者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出来讲，这件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沈倓道：“什么事？我可以听吗？”
  章涵思道：“是好事，你也可以来。我们两也好久没见了，可以聊聊。”
  “嗯？有空啊。”
  游樱洗完脸，束发带在她头上竖起两个猫耳朵。
  “现在放假嘛，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眼看还有十几天就要开学，游樱也懒得全国各地跑，就在须北住下。沈倓家地理位置比她租的房子好得多，环境也好，打扫卫生、做饭有阿姨来，还有沈倓负责满足她的性欲，钟毓也不在，不需要她照顾，因此沈倓一提，她就包袱款款住进了他家。
  游樱脸颊揉的发红，从卫生间走出来，她接过沈倓递来的蜂蜜柠檬水，坐到他身边。
  沈倓道：“我可以一起听吗？”
  游樱道：“章老师有没有说是什么方面的事情？”
  沈倓摇摇头：“没有，他只说了是好事。”
  游樱道：“到那再说吧。你留下来的意思是，你也要去？”
  沈倓道：“我送你过去。”
  游樱测过身子面对他，她笑起来：“沈倓，你真的是明星吗？你真的是一线明星吗？”
  沈倓道：“怎么，关心我的财务状况？”
  游樱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时间好多啊。我看网上那些二三线明星，天天赶不完的通告，一会儿累到晕倒，一会儿感冒挺成肺炎的，你看起来比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要闲。”
  沈倓道：“我过气了。”
  游樱把水杯放到茶几上，从他腰摸到胸口，再捏着他下巴，冷酷道：“我呢，好歹也刚演了个小短片，还拍了个杂志。手头还算有点钱，你开个价吧，多少钱一晚？”
  沈倓道：“一块一晚，服务到位，绝对划算，童叟无欺。”
  游樱身上没现金，开了网商银行给沈倓看余额，阔气道：“成了，整个包月的。”
  沈倓搂着她腰，低头看她，诱惑道：“那么多钱，包我好几辈子都够了，考虑到几十年以后我性能力不足，不能满足你了，再给你打个折，满十送五，怎么样？”
  “噗哈哈——！”游樱大笑着把他推开，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她弯着腰捶胸口，一边锤一边笑：“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这就是不接话了。
  沈倓摸着脸，哀怨道：“我现在以色侍人都没人要了么，明明今早还有人说过我是靠脸吃饭的。”
  沈倓低头看她，眼睛半阖，他故意做出哀愁神色，浅淡眸色却透着鲜活笑意，他身后有在阳光里飞扬的粒子，化学老师讲过那是丁达尔效应。
  柏宁也教过她，她现在的身体反应叫色令智昏。
  游樱手还放在胸上，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她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饿了。”
  沈倓把她身体扶正，摸摸她的脸，温柔询问：“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游樱，你实习公司找好了吗？”
  “找好了，瑞达。”
  章涵思准备好的话卡了壳，他顿了一下：“瑞达......瑞达是明芦的外贸公司吗？挺不错的。不过要是云宏招人，你考不考虑一下？”
  “云宏招人？总部？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校招时间了呀。”
  游樱手里捧着杯水和章涵思说话，沈倓全权负责点菜。
  “总部。确实，这个招聘挺突然的，而且没有放在他们公司官网，不是面对所有大学，是内部消息。看起来像内推，但又要从外面招没经验的学生。
  就是说，他们内部员工得认识大学老师，或者有认识大学老师的朋友。以云宏的地位，最低要求也是双一流。虽然只有一个名额，但好歹也要提供几十个备选项，他们内部员工最起码要认识三个以上专业对口的大学老师。实习时间是十一月中旬，正好在你们期末考试考完一周以后，就像专门给你们这一届提供毕业实习材料一样。云宏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奇怪。
  这种条件太像打着大公司招牌骗学生的了。所以我再三确认过，确实是云宏。游樱，你考虑一下？”
  游樱看了看沈倓，笑着说：“章老师，你给我开后门啊？”
  章涵思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我看过你从大一到现在的成绩单，均分88以上，半数学科过90，在年级也是前几名。国奖和学院奖学金你都没少拿。既然我有渠道知道这个消息，那我肯定优先我自己的学生。我带的另一个班有个女孩子叫韩承星，人很不错，我也通知她了。
  我把邮箱给你，你要是想去，就好好准备简历。竞争肯定是很激烈的，但是你不要太紧张，云宏这种大公司，进去实习是次要目的，和HR好好聊一聊能学到很多；也不要太放松，虽然名额不多，但你也不比其他学生差，还是很有希望的。”
  游樱点点头，把章涵思发过来的东西记到备忘录里。
  谈完正事，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沈倓和章涵思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按道理来说，沈倓带女孩子和他认识，他应该非常积极主动地和未来嫂子联系感情，但游樱和他是师生关系，平时除了学校里的事情也没别的交情。套近乎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沈倓有意看他笑话，也不帮忙搭腔。
  好在菜上的很快，边吃边聊，不是太热络，也不至于太冷清。
  吃完饭才八点出头，章涵思想跟沈倓单独聊聊，于是疯狂暗示。
  沈倓问游樱：“一起去喝点酒？”
  沈倓接没接收到章涵思的信号，游樱不知道，但她看到章涵思眼皮在疯狂抽筋。
  游樱笑道：“和我的班主任一起喝酒吗？我可没那么大胆子。你们去吧。”
  章涵思咳了一声：“我们去的地方，年轻人不会感兴趣的，不去也没什么损失。”
  三人一块出了门，沈倓问她：“那你一个人去哪？”
  游樱眨了眨眼：“你还担心我没地方去？”
  沈倓笑起来，把卡塞到她包里：“可以早点回家吗？章涵思喜欢灌我酒，要是喝醉了，还要麻烦你照顾我。”
  游樱诧异地看了眼章涵思，随后拍拍沈倓的肩膀：“可以的哦。”
  面对自己学生不信任的目光，章涵思觉得头顶飞来一口大锅。他心想：你可拉倒吧，知道你嗓子金贵，谁敢逼你喝酒。为了骗小姑娘早点回家，真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游樱目送沈倓和章涵思去提车，自己也转身走了。
  乍一下，她还真不知道去哪。
  随便散散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