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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橘大福 更新:2021-05-20 08:10 字数:8667
光阴似箭,就这么到了除夕日。
家里佣人年二八就遣回家各自去过年了,不用车,司机也放假了,只留一个张姨。
几十年来,纪家人早将张姨视作亲人,否则不会放心将小纪得全盘托付于她,旁的吃穿用度不一例外。
只是张姨恪尽职守,规矩不落人后,纪老夫人劝不应,也只好作罢。
纪家是老派的家族,墨守陈规,除夕夜必然是要一起过的。
纪元海只有一个千金,哪怕后来女儿成家,有了纪得,到底是人丁单薄,一点年味都没有。
老爷子喊来陈家父子,再添上张姨,总算是一团和气。
这惯例,也秉承了这么些年了。
纪年琴提早一天处理好事物回到T市,一年中也就这一两天能松一口气。
纪得的事她心知肚明,看自家女儿一天天暖和了冰冻已久的心房,露出少有的娇憨稚气,满心欣慰。
昨晚是在女儿房中睡的,母女两人聊了许久体己话,天色泛白才被困意打败。
第二天双双晚起,日上三竿才下的楼。
纪元海嘴上嚷嚷着“不成体统”,眼里倒没什么不快。
难得她们母女二人如此亲厚,也是欢喜的。
除夕这一天对纪得来讲,与平常没什么区别,少了佣人,偌大的宅子冷清了许多,于她却自在不少。
这些人的吃食,张姨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纪老夫人名门毓秀,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有一两个拿手好菜。
往往是哄纪元海的时候才亮出来,今儿个不知道怎么兴致盎然,竟然亲自下厨了。
母亲也在一旁打下手,张姨倒成了闲人,时不时帮衬一下。
纪得在一旁瞧着,入了迷,经不住想要试一试。
老夫人还没拦着,张姨率先不答应。
“鱼儿,这刀子不长眼,你可不能使。”
压制了跃跃欲试,只好作罢,在一旁择着菜,权当是参与了。
除夕宴在几个人的通力合作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厨房里热火朝天,而外间客厅里,纪老爷子和陈叔叔正下着围棋,也杀得不亦乐乎。
陈叔叔,名陈适,这名字还是纪老爷子取的。
自小与家人失散,名字都忘了,只记得脖子上挂着一个陈姓玉牌。
纪老爷子遇到他那天,正被一群同样年纪的人欺负殴打,他瘦骨嶙峋,惹得纪老夫人眼泪汪汪。
遇见即是缘分吧,纪元海顺应天命,带回了纪家。
这孩子自尊心极强,防备心也重,纪元海取名单字“适”。
望他放下防备,适时相遇,适应周遭,适展心扉,方能适宜人生。
此后便被收养在纪家,担心他心里有疙瘩,将他当远房亲戚照料着,他比纪年琴虚长几岁,一直以兄妹相待。
他当真如纪老爷子所期望,一路品学兼优,如愿成为医生,成家立业,却不想妻子生下陈澜后便撒手人寰。
那段灰暗的岁月,他一人兼顾不了的时候,也都纪家帮衬着。
纪家对他有大恩,纪元海于他,亦师亦父,他及其尊重。
这份敬意,连带着陈澜也心怀感恩。
陈澜的整个前半生,除了纪得就是纪家,低微的没有自我。
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当他拥怀爱妻麟儿,心下明了许多。
对纪得执迷不悟的那些年,是否也参杂着报恩的情分。
这当头,纪得闻不得油烟,被推出了厨房,那几个爆炒的菜确实熏得她有些不适。
走到客厅,旁观棋局。
纪得很喜欢下围棋,记性好悟性高,往往盘上一步,她能算到往后十步。
纪元海高兴,自小培养她,后来她心性沉寂,就作罢了。
但就算这样,也磨灭不了兴趣。
每次对弈都觉得她进步了不少,纪元海欣慰的很。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规矩纪得自然是要遵守。
只是看他们厮杀,也乐在其中。
猜他们的下一步,猜准了心下了然,猜不中也获益匪浅。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纪得眼睛酸涩,饿意袭来,转头一看,都六点过半了,饭桌都摆齐了,却无一人上座。
再看爷爷和陈叔叔一派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起身的动向,怕是沉浸在棋局里无法自拔。
咦?“陈澜哥呢?”
纪得才发觉,都到这个点了,陈澜仍没有出现,太不寻常了。
陈适摸子的手顿了顿,这丫头,可算是想起来了,“他啊,去会个朋友。”
说完,落子无悔。
什么朋友,如此重要,今天这样的日子去会?
纪得来不及细想,奶奶把最后一道佛跳墙上桌,喊他们入座。
这道佛跳墙小火慢炖,煲了快三个时辰,张姨紧看着火候,这会儿盖子打开,飘香四溢。
纪得饿得咕咕叫,张姨知道她馋了,悄悄将厨房备着的小灶给她盛了一小碗。
一碗汤下去,瞬间活络了全身。
待大家入座,大门响了。
“应该是陈澜了。”纪老夫人说着,“鱼儿,你去开门看看。”
“好。”纪得应到,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纪得抬头望去,一瞬间愣住。
那个披着满身风雪而来的人,疾跑后的大汗淋漓,眼睛明亮如浩瀚星空,装下一整个吃惊的她。黑色的羊绒大衣精神抖擞,暗红色的围巾帅气地围在胸口,嘴里还在喘着气,笑意却漫出了眼际。
纪得傻得说不出话。
中午还和她说今天要在老宅守岁的某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怎么能叫她不吃惊。
“哟,傻站着做什么,看不够也先进屋吧。”
陈澜从车库走来,甩着钥匙圈,看到他们俩在门口对望的这一幕,苦涩地笑了笑。
继而换了一副陶侃的口吻,说罢就率先进屋了。
陆禾不理会他的打趣,牵过她的小手,牢牢握住。
低头看她:“走吧,带我去问候长辈。”
女孩被他看得脸一热,眼眶发烫,微微颔首,拉着他往屋里走。
屋里的长辈们看到陆禾丝毫不惊讶,意料之中的样子。
看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个。
陆禾颇有礼数的一一问候。
纪老爷子见他到了,又是这样不容易的日子,确是和颜悦色了一番。
这份心意,他也有些动容。
方才夫人在他耳畔侧语,说陆家小子要来拜年,他也是半信半不信。
大家之族的子弟不说守岁,年夜饭是一定要吃的。
估摸着他安置好本家,就往这边赶,这份心思,深重了。
陆禾到了,这年夜饭也总算开席了。
“陆禾,过来坐吧。”
纪老夫人这一声,不算多亲厚,倒是没了当日的疏离。
从“陆先生”到“陆禾”,也算是有了质的飞跃。
陆禾心里暖了不少,来之前满心忐忑,告诉张姨,告诉伯母,告诉老夫人,唯独瞒了纪得。
本想偷偷来见她一面就作罢,指不定要找个酒店住下过这个年了。
没想到落地就看到陈澜在外等候,大抵是纪老夫人差遣他来接自己的,心下安了大半。
这会儿进门,见纪家二老一派和颜,原本提着的心,吊着的胆,总算是顺着长舒的一口气,落了地。
他随纪得入座,还是原来的位置。
这一桌子满满当当,才总算有了团圆的味道。
“食不言”这个惯例也在今日被打破,大家诉说着这一年的点点滴滴。
“小禾,你尝尝这汤,煲了许久。得知你要来,老夫人亲自下厨。”张姨为他布菜,说着。
陆禾受宠若惊,纪老夫人未出阁前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嫁于纪元海也是富商太太,这一生本不用进出厨房。
这一桌子佳肴美酒,着实费了功夫。
“奶奶辛苦了。”话毕喝了一口,诚恳地说:“特别好喝。”
这话三分恭维,七分属实,确实好味,唇齿留香。
“合你口味便好。”纪老夫人对晚辈的奉承受用的很。
原想为着孙女的满心欢喜也该对陆禾和颜悦色,现下倒确实生了几分好感。
家和万事兴,一顿饭也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
陆禾为表诚意,着实有些吃撑了。
纪得不知道他食量,但坐在他身边,偶尔能听见他压制着几声饱嗝。
笑得像个孩子,侧头悄声道:“你若他日变得肠肥脑满,我跑了你都追不上。”
陆禾此刻有苦难言,一来饭菜确实可口,二来长辈添菜也不好拒绝,这一股脑都吃下去他的身体也有些超出负荷。
这会儿看她笑他,顿时起了坏心,势要扳回一城。
手悄悄滑过去,她今天也是穿着宽松的毛衣,更方便他的动作。
触碰到雪凝新生的皮肤,捏着她腰间的笑肉,反复摩挲,轻拢慢撚抹复挑。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纪得顿时老实,扭捏地要躲,却怎么也逃不开。
她腰间的大手慵懒自在,甩不开又逃不掉,只要僵硬地直着腰,丝毫不敢放松。
没办法啊,一放松,任是她再无赘肉的小蛮腰,都能堆起一层小肉肉。
纪得也是要面子的人,这太尴尬了。
其他人好似没注意到他们之前的小动作,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吃完了这顿饭。
一个紧张僵直,一个轻松舒适。
如果说,言语上陆禾输的居多,那么行动上,纪得是败得彻底。
某人耍起无赖的本事,确实让人望尘莫及。
饭后也不免俗,大家伙儿围在客厅看春晚。
那些歌舞唱跳看得老爷子眉头紧皱,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人唱的都是些什么,吵得我头疼。”
纪老夫人看了丈夫一眼,笑着说,“现在都是迎合年轻人是口味,你看不惯,是老咯。”
老爷子被夫人数落,又是老不老这么敏感的话题,顿时不高兴了。
拐杖一顿,冷哼一声。
他是出了名的不服老,这会儿在小辈面前,面子挂住了下不来,真气。
纪得深知爷爷心性,这会儿旁人不敢多言,她笑着缓和:“爷爷才不老呢,爷爷是我见过最精神的人。”
陆禾看着她调皮可爱的模样挪不开眼,心里想着:确是会哄人,嘴比蜜还甜。
心底的欲望如藤蔓滋生,又怕忍不住,生生挪开了眼。
客厅的时钟刚过9点,纪家二老早就乏了,双双上楼休息。陈家父子也回后头的别墅休息了。
客厅里剩下纪年琴和那一对久别重逢的小鸳鸯。
这么多人,纪年琴是唯一一个没有正面和陆禾交锋过的长辈了。
她多坐了片刻,眼看着那对小鸳鸯倒是克制地很,心下顿觉好笑。
算了,大年三十,又是这么不容易才凑上的面,收起了打算难为一番的心思,寻了个由头就回房了。
众人各回各屋后,客厅静了良久,大屏幕上的欢歌热舞充斥着,空气倒也不生分。
一个当红男歌手正在卖力唱跳,纪得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电视,很是入神。
身旁某人看着她的侧颜,反复不腻,她盯着那个男明星多久,陆禾就看了她多久,从细细观赏到心里不爽。
到底是按耐不住,悄声靠近,在她耳边说道:“喜欢他?”
女孩耳垂一痒,缩着身子逃,嘴里嚷着“别闹”,身侧已是沙发扶手。
躲不及,侧脸一转,刹那间,娇嫩的嘴唇擦过陆禾的嘴角,像是触电般愣住。
陆禾何尝不惊喜,嘴角烫烫的,伸出舌头细舔了一下。
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真是甜。
反观面前那个羞红了脸,低头不语的小脑袋,玩心大起。
“这么喜欢?懒得搭理我了?”故作吃醋不快地语调。
他不是小家子气的人,纪得知道。
可自从两人关系确定了以后,她猜不准了。
他变得幼稚胡闹,自己也变情思敏感。
这会儿听到他这样说,竟当真了。
急着抬头反驳:“喜欢你。”
话说出口,映入眼帘的那张得逞的笑脸,真是刺目。
才觉被他诓了,说了那样露骨的表白,羞愤极了,起身就想逃跑。
陆禾不着痕迹地拽过她的小手,还没等她起身,一把拉进怀里,就这样坐着抱了个满怀。
这么暧昧的姿势,叫她更不自在了,绷直着坐在某人腿上,一动不敢动。
双手怕摔着,紧紧扶着他的肩。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眼睛里全是惊恐和控诉。
真是无礼,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纪家明珠怕是忘了,没人敢对她做的许多事,陆禾都做到了。
而此刻的陆禾则像只餍足的大猫,怀里是他心爱的人儿,双手抵着他的肩膀,欲拒还迎的样子娇艳如花儿。
他腾出空的双手掐着她的袅袅细腰,这个姿势正好。
稍稍收紧手劲,她就能离自己更近一分。
“你……松开我。”纪得细若蚊声,手使着劲,却丝毫没有推动面前的铜墙铁壁。
陆禾也想的,这是纪宅,还是在客厅,他断然不敢太放肆。
可他心爱的小姑娘太甜美了,叫他舍不得放开也不愿意松手。
将脸埋在她的颈项深深吸了口气,薄唇触碰到颈项的肌肤,细腻柔嫩,动脉一颤一颤地跳着。
陆禾只盼这一秒地老天荒,再无他求。
片刻后,还是硬生生地松开了手,放过了她。
纪得连忙从他腿上下来,离他最远的沙发坐好,缓着情绪。
颈项灼伤的余热还烫着她,脸上的热度也未褪去。
怀里一空,连着心里都空落落的不是滋味,暗自决定,下回绝不能轻易放手。
春晚的画面还在放送着,却再没人去看。
客厅的时钟指到了11点过一刻了,往常这个时间,纪得早就寝了。
昨晚与纪女士聊到半夜,这一天下来确实累了,才一晚,眼下都泛起了青。
方才这一闹,让她惊慌失措,久久不语。
陆禾心疼她,不逼她。
可时间久了耐心也薄了:“鱼儿,过来。”
“不过。”纪得哪里看不出他的诡计多端。
哟,还会反抗了,真不经逗啊。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陆禾起身,关了电视,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我大老远来,你是预备留我睡客厅吗?”
今天家里管家仆人都不在,差点忘了这一茬,深知自己怠慢了,连忙起身,带他上楼。
走归走着,嘴里却嘟囔着。
“中午电话还说今天要在老宅守岁,下午微信里还说正在讨长辈的大红包,晚饭前的坐标还在Z市……”
一个转身,她站高一步楼梯,却仍比他低半个头,看他还要仰视,心里不爽快。
又站高了一个台阶,这才指控道:“陆禾,你瞒我。”
“电话微信都不老实,我再也不信你了……还有方才……那样……”
纪得找不到措辞,羞涩得说不下去。
“方才?哪样?”陆禾驾轻就熟。
智商回笼的女孩,自然是不会回答他,只是动人心魄的双眸瞪着他。
还问?这人,真是坏透了。
也不牵手了,转身管自己上楼。
陆禾笑着跟上,满面春风,扫去这一室清冷。
还是之前的客房,洗漱用品已经悉数摆好,想必是张姨张罗的。
纪得四下检查了一遍,又去换洗间拿了一套全新的睡衣裤,才算齐全。
难得看她如此居家周全的一面,一种幸福感充斥五脏六腑,目光追随着她小小的身影,笑意盈盈。
没有遗漏了,本想着与他道声晚安就回房休息了。
她自然是知道男人是怎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从前与他直视的勇气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这会儿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羞涩无力。
说了声“早点休息”就想跑。
算准了时机,在她打开房门时拦住了她。
背依靠着木门,女孩的纤细腰肢被他掐着,脚尖微微踮起,不得不直视着他的脸庞。
陆禾满眼宠溺地看着他,稍稍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耳鬓厮磨。
“让我抱抱你,嗯?”
这一路赶来,是真的想安安静静的抱抱她。
纪得只觉得这家伙贼的很,他们俩现在的动作,她答应与否还重要吗?
明明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还故作绅士,真是君子小人。
她没有反对,也懒得计较,毕竟,这些天自己也是真的想他。
得了便宜的男人权当她是默认了,不给反驳的机会,将小鸟依人的她揉进怀里。
纪得靠在他心上,听着有节奏的跳动,数着拍子,许久不觉。
“我说去老宅守岁,没有说陆宅;下午微信里说的确实是讨大红包呢,年夜饭提前了;还有坐标是骗不了人的,那会儿刚上飞机,真的是Z市没错啊。”
陆禾好听的声音缓缓解释,可不能让他的小姑娘误会了:“我告诉旁人,没告诉你我会来,不是瞒你,是惊喜啊,小傻瓜。”
这一通说辞下来,有理有据,倒显得纪得方才的指控小家子气了。
“你冤枉我。”陆禾式招牌委屈,声音眼神恰到好处。
“巧言善辩。”纪得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当下也确实被他说动,好像是这么回事。
心里有些歉意,手虚虚地环着,算是妥协了。
“你怎么今天来了?”说来就来,吓人一跳,“说好的等我啊。”
她的声音柔柔浅浅,像一首诗,又像一句词,莞尔动听。
“等不及了,我才发现自己这么没有耐心。”
陆禾自嘲道。明明那枯寂的十年都熬过去了,没想到却输在了这半月时日。
“挨了爷爷一顿打,才劝服他们将肯年夜饭提前。”
他说这话就是想让纪得心疼,其实陆老爷子听说他说去追孙媳妇,倒也没说什么,和纪元海联系后,心里有底。
倒是陆禾母亲闻言,颇有微词,除夕夜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总归不妥。
一大家子人都迁就他实属不易。
陆老爷子膝下两子一女,俱都成家立业,但陆禾是长房长子嫡孙,地位尤为重要。
这年夜饭下来,人口众多,自然是不好随意改时间的,只是他自个儿那份提前了。
来T市之前与长辈赔了罪,没想到还能顺手讨来个孙媳妇红包,也是意料之外。
陆禾知道这样做是多不合适,可是上回拜访,纪家二老态度模棱两可,寓意不明,还有一个贴心好兄长陈澜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的小姑娘不谙世事,就怕给人掳跑了。
而自己,自然是少看一分就不舍一分。
这是他们重逢并在一起的第一个年,意义重大到他不想顾虑周全,只为与她见上一面。
“活该。”
听闻他挨打,小姑娘心里纠成了一团。
嘴上却不饶人,实则小脑袋一个劲往上冒,想瞧瞧他伤在哪里。
“别动,我抱抱你就好了。”
陆禾按住她,加深了怀抱的力度,贪恋她的娇柔。
楼下大厅的钟声响起。
零点了,新的一年已然到来。
陆禾在纪得耳边轻喃说:“新年快乐,宝宝。”
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让纪得失了方寸,白嫩细滑的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身。
一如他的拥抱一般。她,也想他许久。
后来好一顿哄,被骗得主动亲了他好几次啊,羞红了一张小脸能滴出血来,才被允许离开。
回到房间坐在床边,腿都有些发软。
纪得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他说一便是一,怎么全凭他说了算。
往后他们如愿在一起的那些年里,陆禾也有任纪得摆布的时候,却奈何算计不过他,总算半路草草投降。
主动权中费脑子费力气的事情,还是陆禾比较得心应手。
零点过后没多久,陆心机的朋友圈多了一张Z市海棠树的照片,想来是出发前拍的。
配上了文字:“新年伊始,得偿所愿。”
发了没多久,那一群见不得他好的夜猫子就在评论区各种揣测嘲笑。
不一会儿,嘲笑俱都便成了祝福。
转折点是纪得点赞。
他们两人都不是爱玩朋友圈的人,陆禾发圈已是难得,纪得这个赞更是破天荒头一遭,弥足珍贵。
这个结果,是陆禾有意而为之。
那群家伙嘲笑他,他自然是要在红颜那里讨点甜头。
纪得回到房间才没一会儿,微信就震了几下。
“他们都不相信我。”
“说我自欺欺人。”
“他们都在嘲笑我。”
“你什么时候给我正名啊。”
“你帮我骂他们。”
纪得都猜得到他此刻大概是气得牙痒痒,到她跟前却一副故作委屈的口吻。
点开他的朋友圈看了,评论区的熟人纪得多半认识。
就是那群见证他们青春记忆的人,也是看着他十年长跑不得果的人。
哎。不能由着他们欺负他一个。
一时不知道该评论什么,怎么措辞都显得做作。
考虑再三,点了个赞,言简意赅,一目了然。
世界安静了几秒。评论区的猜忌怀疑都一律自觉删除,一片恭喜之声。
陆禾的发小群炸了,随之而来的是打趣和陶侃。
“靠。终于成了。”
“等等,点个赞就算成了?鱼儿可能手滑。”
手滑你妹,陆禾心里诽谤,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也说不定,小鱼妹妹可没表态呢。”
“阿禾你瞧瞧,墨迹这么多年,大家都不敢信了。”
“黎牧你别是想赖啊,上回打赌说阿禾且追不上。输了发红包。”
靠,陆禾心里暗骂一句,还敢打赌。
“阿禾,我还是小看你了。以为你还要十年长征。”黎牧取笑着,“哥们体贴你,给你留的时间充沛,到了40再没着落,兄弟们打算集资给你去看看脑子。”
什么榆木脑袋,还开不了花了。
“滚蛋,”陆禾笑骂着。
这里面没有有什么外人,他露出了几分真性情,骨子里本就藏着放浪不羁的一面,这些年打磨历练,性子压久了,在熟人面前才敢说些粗话。
“你们赌什么了。”
罗任接话:“我们赌你啥时候追上小鱼妹妹,我贴心,赌你半年。他们一个个都只敢往高了说。”
“这么说,是全输了。”
陆禾心情舒畅,“准备发红包吧。”
算下来,也不过两个月多月罢了。陆禾不由得佩服自己。
说罢,纪得被陆禾邀请进群。
那一个个都转了帐,名字一律是“弟妹保重”,“鱼儿加油”,“阿禾辣鸡”,“人生有多少个十年”等等。
由罗任开始,越到后面红包越厚。
黎牧的转账都到了六位数。按天算,这赔率确实高了。
纪得才一进群,就被漫天红包雨击中,自然是不肯收的。
猜到他们几个大抵是输了什么,权当他们是玩闹罢了。
见纪得迟迟不收,陆禾出声宽慰道:“没事儿,媳妇,这是他们的见面礼,你只管收。”
“不许瞎说。”
女孩子轻柔的声音从听筒夹着一室静谧传到陆禾的耳里,阵阵酥麻,情难自己。
“我是女朋友。”
大大方方承认可以说特别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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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的字数满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