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王家米酒也是基本上传承了你爷爷那辈的手艺，虽然说在用量上减少了几成，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但经常饮用，最后也会让人上瘾的。”
  夏老说话的时候，还是不时注意一下王宝来的表情，他似乎在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王宝来的反应。
  很明显，今天王宝来主动过来找他，其目的也应该在这王家米酒上，只是他现在还难以了解王宝来心理上的承受能力。
  也就是说，他还不清楚，当年自己的那个师弟王焕然的秉性是不是彻底的传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如果那样的话，他这个老人或许得寻找另外一条出路。
  可王宝来听了夏老的话之后，居然一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并未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这种成瘾，不会比大烟差多少。毕竟为人一世，是个男人都想在女人的身上得到一种满足。而人的这种满足感，也会随着一次次的变化而变化的。打个比方讲，你第一次吃了一桶饭，别人说你牛，你第二次是不是还满足于吃一桶饭？如此下去，这人总有一天会被饭撑死的。你明白我说的道理吗？”
  说完之后，夏老直起了身子看着王宝来。
  王宝来默默点头，表示同意夏老的分析。
  “您是说，这米酒最后会成为饮用者的一种依赖？”王宝来很快就明白了夏老的意思。
  “是啊，一旦成了瘾，那这东西可就真的害人了。你说是不？而且，这种纯阳的东西在身体里越积越多，最后便会导致更可怕的后果。”
  听到这里，王宝来沉吟了一会儿。
  转而王宝来问道：“爷爷那您的意思是？”
  王宝来并不想去猜测老人的想法，而是想让他明白无误的说出来，这样更便于交流，他看得出来，夏老也是在试探他的心态。
  “我知道年轻人特别在意这上面的经济效益，确实很诱人。但总得也考虑一下后果吧？”
  一边观察着王宝来的反应，夏老一边说着引导的话。
  “您说。”
  “所以，可以在保证不影响销量的情况下，把你的王家米酒作一下改进。”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既改良了产品，还能不影响销量。不过，既然爷爷这么说，就算是销量上受到一些影响，我也会听您的。”
  王宝来说得非常诚恳，而不是那种装假的答应。他知道，自己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这个经历了近一个世纪沧桑的老人面前，几乎就是透明的一样，那还要装什么？
  “你能有这份坦诚，我非常欣慰，唉，要是当年你爷爷能有你这样的胸怀那就好了。或许，他自己也不至于……”后面的话，夏老没有再说下去。
  “我这秘方也只是从爷爷那儿照搬过来的，除了几味药的用量之外，没什么大变，所以，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害处。幸亏夏爷爷指点，不然我要酿成大祸了。”
  “那也倒不至于，尤其是你做的第二款新品，足见你的用心良苦，如若不然，我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了。现在我可以跟你说实话，当初我们的师傅传了你爷爷那个秘方的同时，也传了我另一个秘方，是专门来克制那个方子的。虽然我没有得到师傅的真传，但我可以自己配个大体不差。但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直没有开过多少那样的药。”
  夏老的意思就是想告诉王宝来，即使完全知道了那个秘方，他不会拿着那样的秘方去跟王宝来搞竞争的。
  这就无形之中打消了王宝来的顾虑。
  但他同样不想做王宝来的敌人。
  “夏爷爷，我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难题？”王宝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数，他这只是在礼道上让夏老看到自己的诚意而已。
  “既然你同意我的想法，我当然可以帮你。说实话，自从你的第一代产品上市，我听说了之后，我就亲自品尝过王家米酒的，我确定那应该是你爷爷的真传。只是不敢相信，还是他的嫡孙的杰作。我品尝之后，也分析过了里面的成分，还是作了不小的改进。这也正是我能来找你的前提。这样，我把我自己的克制秘方给你，你自然知道怎么去做。”
  夏老欣慰的看着王宝来。这并不是他在与王宝来进行了短暂的接触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是早在品尝了王家米酒之后就有了的想法。
  他不想把老师教给自己的那个秘方带到坟墓里去，更何况现在也有了用武之地。如果王宝来运用得好，那就更让他欣慰了。
  “谢谢夏爷爷这么信任我，只是——”王宝来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夏爷爷这么慷慨，那我也不能白要您的秘方吧？如果您不嫌我说话太粗，还是请您自己说个数。只要我王宝来能够接受，我断不会说个不字的。”
  “孩子，你以为夏爷爷是冲着你的钱去的吗？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儿孙也都在国外有着不错的生意，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如果你真的有心，可以偶尔过来跟我聊聊天儿，这就足够了。”
  说着，夏老的眼里似有晶莹的东西在滚动。他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位过世的师弟。
  “中医讲究的是阴阳搭配，你的米酒属阳，太冲，得有阴的东西来克制一下才好。只要比例得当，并不妨碍米酒原来的药效，同时还可以与残存在体内的纯阳物质中合，不至于在身体里形成药物的积累。”
  “夏爷爷，我真不知道得怎么谢您了。”此时王宝来真的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这是人家的祖传秘方，而夏老却是毫无代价的交给自己，这得是怎样的胸怀？
  “我交给你，也是看你这孩子的人品不错，如果那种害人精，就算是带到坟墓里去，我也不会传授的。”
  “谢谢爷爷对我的信任。”王宝来不由的又说了第二次的感谢。
  “这不只是嘴上的表态，孩子，虽然我这秘方是你爷爷那王家米酒的克星，但是，如果用得不当，同样也会害人的。”
  “放心吧夏爷爷，我王宝来可以在您老面前起个誓，如果我王宝来拿去了害人，就让我……”
  “言重了！”不等王宝来发誓，夏老便阻止了他，他相信这个年轻人不会拿了这东西去害人，但他难以保证这东西不会被误用，或者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用到了他认为应该用的地方去。
  毕竟在这个世上，所谓正与邪其实是很难一句话就划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