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担任了党内政治委员会主席。”
  杜南禛喝了口茶碗内新泡上的碧螺春，不忘赞叹一声：“这茶不错，哪里来的？”
  石娉正在看公文，没抬头，只是顺口说了一句：“前阵子冯旭送来，好喝我回头再让他送点。”
  冯旭？
  杜南禛脑海里过了一遍冯旭，印象中对方并未和石娉有什么交集。虽说这冯家当年和石娉就在北洋时期结下了纠葛，冯淇和冯焕两人这些年一直缠在石娉身边，可是这大哥冯旭是徐恩曾身边的红人，自从蒋介石成立了“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徐恩曾作为一处处长，还扩充着秘密特工总部，听说这冯旭就是特工总部里主要负责人之一，可见冯旭的能力相当厉害。
  他到是没想到石娉居然和冯旭还能有所交情，纳闷反问道：“你和那冯旭很熟？我一直以为你和他只是点头之交。”
  石娉这才回神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她和冯旭这些年一直默契的私下往来，就好像是高手过招，彼此之间无形中刀光剑影，两个人碰到面上床的时候都不忘打探对方的底细。
  前阵子冯旭被派去浙江抓捕当地共党，冯旭自然是明抓暗放，将共产党几个有些鸡肋的据点全部扫了一遍，还抓了好几个本来就有叛党之心的叛徒，供出了一堆情报，有真有假，真的自然早已做了准备，假的则让特务处来回奔波了好几回，更厉害的是冯旭还借着一处的手，抓捕了她深埋在共党之人，做到了连根拔起。
  石娉当然不会让冯旭那么春风得意，他这头前脚刚去了浙江，一直盯住他动静的石娉立刻通知了云南驻军对那里共产党进行清扫。冯旭之前让她救过念云烟，救人自然是可以，当然不是白救，接应念云烟的路线是共党安排，可是从上海这里离开却逃不脱她的帮忙，她虽说把人安全送去青岛后就撒手不管，实则接应的所有人都被她派人牢牢盯死了。冯旭自然想到这点，所以接头人一直藏匿了很久都不在出现，石娉很有耐心，打仗既要讲究快准狠，又要讲究按兵不动，谋定而后动。足足藏匿了一年多，那接头人又再次出现在了云南，石娉就知道可以收网了。
  所以前阵子冯旭办完了差事回去复命，同时当然也得知了云南共产党武装力量被大部分全歼的消息。把死亡名单一梳理，冯旭第二日就提了上好的碧螺春前来找她了。怀疑她，不过没有实证，冯旭和她在床上腻歪了老半天，也没从石娉那里察觉出不对劲来。冯旭当然知道石娉是头猛虎，与虎谋皮，就如钢丝绳上跳舞。但是本来革命每一步都是踩在尖刀之上，他只能尽可能盯住这只猛虎捕食。
  人走了，茶叶留下了。因为和冯旭的这场无硝烟的战斗中赢了非常漂亮，石娉那叫一个惬意，冯旭送上门来被她玩，还得留下东西来。
  她把剿共的战绩给了西南方面的薛岳当然不是随便赠人。薛岳前两年一直听从蒋介石调派围剿共产党，红军几次长征，薛岳就率领中央军几次围剿，只可惜未有明显成效。好在西南方面因为薛岳的征战，让几大省市地方军阀势力得到的打压，让蒋介石非常满意。
  薛岳和石娉本来并非认识，只是因为当年粤军编入国军后，一分为几个派系，薛岳作为曾经的粤军老人，自然一直和粤军少帅保持良好关系。由冯淇牵线，石娉和薛岳才得以相识。薛岳和石娉算得上相识恨晚，他俩人无论在立场上还是作战风格上都颇为接近，于是两人成为了莫逆之交。给薛岳在老蒋面前锦上添花，石娉把事情做的顺水推舟，薛岳自然也是投桃报李，在蒋介石面前对石娉屡屡夸赞。于是乎，1937年春暖花开之际，石娉被蒋介石晋升为陆军上将，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五月同时晋升为陆军中将的冯淇一身崭新军装制服过来找石娉。看着石娉那身上将军服，冯淇满是羡慕：“没想到当年我是你手下败将，到如今还是你手下败将，官都没你升得快。”
  石娉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哥俩好的一把勾住了冯淇脖子道：“官升得越大越得卖命，回头立下战功之后，一旦平安无事了，第一个拿我们这些官大的下手。你懂个锤子。”
  冯淇这两年早已在情事上开窍，如今对着石娉那是又爱又恨。他的性格和他那温吞的二哥完全不一样，自从明白了自己心意后，他当天就从南京赶来找石娉，势头犹如冲锋陷阵一般。对着石娉就直接了当的表达了他的爱意。
  石娉当然也很直接了当——不带犹豫的拒绝了他。理由很简单，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睡老子？冯淇满心的告白，差点没换来石聘一顿胖揍，还被石娉语重心长教育了不要学他好男色，冯家就他这么个独苗正常点，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
  要命了，天地良心，他冯淇好端端怎么会好男色？再说了，她石娉好男色有什么不正常的，好女色才奇怪吧？虽然他是知道石娉身体原因会子嗣艰难，他也知道自己二哥也爱着石娉，无所谓啊——冯家有叁子，就算没有他和二哥，这不大哥挺正常吗？
  冯淇一边在搞纯爱追求，一边懊恼自己和石娉处成了兄弟。他在那天真无邪，还不知道自己大哥是最早也是兄弟叁人中唯一已经和石娉滚了无数次床单之人。
  石娉眼见冯淇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顿时口气就蛮横起来：“你小子别还傻兮兮光想着升官，当心回头他们办砸了事情，让你顶缸。”
  要说早个十年，石娉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年少轻狂的冯淇立马就会翻脸。可如今在听石娉和他这般语气说话，他只觉得格外亲热，石娉没和他客气，那就说明她心里头有他，不然怎么别人她不教训，唯独对着他吆五喝六？
  趁着机会冯淇绝不放过向石娉表达心意：“放心吧。有你替我把关，还怕我吃亏？谁的话我都不会听，只听你的话。”
  冯淇在那拐着弯表达心意，石娉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把冯淇的情话当回事，话题一转说到了正事上：“最近国内抗日阵线暂时统一，只怕日本人等不及了。”
  一提到正事冯淇自然不会含糊：“南京方面你放心，几个师的驻军，何况南京城进可攻，退可守，长江一线，得天独厚。当年我率军久攻不下南京，不就还是你给我支的招？”
  石娉也想起了当年，她还和冯淇斗的像乌眼鸡般，不禁哈哈大笑：“当年让你强攻南京城，你连块城墙皮都不肯蹭坏，还和我说百年建筑毁不得。你啊——做什么将军，做老学究得了。”
  许是想到了许久之前的青春往事，冯淇和石娉心情大好，两人干脆晚上一人拿了一坛子酒，畅快淋漓的又笑又唱，小半个元帅府都能听到他俩喝醉酒抱在一起鬼哭狼嚎的声音。以至于惊动了冯焕和杜南禛两人，半夜一人拉着一个酒鬼，简直生拖硬拽才把两个醉鬼给分开。
  冯淇睡到了日上叁竿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南京路上了，而石娉则捂着脑袋，一脸宿醉未醒的摸样接受杜南禛和冯焕两人无声谴责的眼神，就这样春去夏来，上海进入炎热酷暑的八月份，8号那天在虹桥军用机场，一声枪响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雷封伽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日本人，神色带着肯定的拍了拍当时机场值岗卫兵：“做的不错。任何来犯者，一律枪毙。”
  随即他转身进入值班室内，拨通了元帅府专线，在石娉接起电话的刹那，雷封伽极为冷静道：“司令，日本人有动静了，怕是要打仗了。”
  石娉挂断电话的时候，沉默的看了眼墙面上高挂的上海地图，冷哼了一声：“来的正好，老子让你们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