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第6节
作者:
北木南乔 更新:2024-01-04 16:53 字数:4150
邵宛茹握住她的手,附和道:“是啊,连大姐姐都看走眼了呢,不过我瞧她行止有度,礼仪规矩都不差,今日倒是没给咱们侯府丢脸,以后四姐妹结伴出行也很不错。”
邵宛妍甩开她的手,“我才不要和她一起出门,一身寒酸相。”
一身寒酸相的邵芸琅走进了老侯爷的院子,为了静养,老侯爷如今住的院子也比较偏,与她的沐园正好遥遥相对。
老侯爷被人抬到床上,半靠在床头,指着床边的凳子说:“坐吧……老李头,去给我孙女弄点吃的来,看她瘦的,女孩子得胖一些才有福气。”
瞎了一只眼的李管家是老侯爷从战场带回来的,这院子里的护卫也几乎都是身有残疾的士兵退下来的,从这一点看,邵芸琅还是很敬佩这位祖父的。
“你叫什么名字?”老侯爷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孙女,刚才大厅人多,他也没听清。
“回祖父,我叫芸娘,是我姨娘取的小名,我想改个名可以吗?”
“芸娘?挺顺口的,不过确实配不上我们武侯府的姑娘,你想改什么字?或者我给你取一个?”
“琅,邵芸琅,祖父觉得这个名字怎样?”
“琅?琅玕似珠者,挺好,就依你,算是你今日夸我的奖赏。”
邵芸琅对这位祖父有些改观,前世从未有过这么轻松的谈话,原来老侯爷是个风趣随和的老头。
“那今日夸您的人可多了,您都给奖赏吗?”
“那当然不,你弹的曲子我爱听,你说的话我也爱听,这就足够了。”
老侯爷还记得,年轻时自己每回远赴边疆,妻子就会以这曲子送行,她说:纵使十面埋伏,独立无援,你也要想想家中的妻儿,为了我们活下来。
结果他活着回来了,他的发妻却早早病逝了。
第21章 姘夫
邵芸琅低着头扯着有些长的衣袖,声音弱弱地说:“其实这也是意外,若早知道今日要给祖父送礼,云琅不会空手来的,还请祖父允许我之后补上一份像样的贺礼。”
“哦?你不知道?”老侯爷打量着这个花骨朵一样的孙女,这一看倒是看出点名堂来了,衣裳是旧的,鞋子也不是新的,头上的首饰也过于简单了,这可不是武侯府姑娘该有的样子。
大户人家后宅的阴私他也懂得,孙女由儿媳教养,他插不了手,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都能让孙女打扮成这样出来,可见儿媳心胸也不够宽广。
若是老侯爷知道之前发生在暖阁的事,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邵宛卿能利用穿着的事情羞辱她,她自然也能利用这个机会挽回一点损失。
“老李头,再给我孙女挑几匹好看的料子做衣裳,小姑娘家家就该穿鲜亮的颜色。”
李管家无奈地说:“将军,我不会挑。”
“哈哈……”老侯爷开怀大笑,邵芸琅就这么看着他,稀奇的很,总觉得他现在的样子与刚才又有些不一样。
老侯爷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嗽一声,讪讪地说:“你个糟老头子不会挑也正常,带云琅自己去挑,首饰也挑几样,那都是你祖母留下来的东西,以后也是给你们的。”
想起早逝的亡妻,老侯爷的情绪立即低落下来,摆摆手让邵芸琅离开,留自己独自缅怀。
宴席过后,杨钺骑着马离开武侯府,一路上不断有人找他说话,可他心里有事,全都胡乱应着。
等到了长街口,一匹快马奔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杨钺了,马主人勒紧缰绳,用力夹紧马腹,骏马高抬前蹄,发出一声长鸣。
杨钺已经下意识甩出马鞭,鞭子眼看就要抽在马主人身上,对方吓了一跳,翻身滚落在地,然后抱着脑袋大声叫道:“六哥……六哥,你看清楚了再打,是我啊!”
杨钺收回鞭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湖绿色的锦袍,戴着一顶鹿皮帽,眼珠子转的飞快,看着有些眼熟,但记忆中的他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直到对方从地上爬起来,抱着他的马脖子撒娇道:“六哥,你怎么去了一趟武侯府连我也打了,是不是侯府的人给你气受了?”
这声音是……“赵殷晟?”
“诶,六哥,是我啊,你怎么了?”
“好的很!”杨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可算想起这人是谁了。
当初他回到京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镇国大将军府,彼时这座府邸已经成了忠义侯府,住着柔佳郡主和她的男人孩子。
他死后受封镇国公,妻子封了一品诰命,便宜儿子降爵承袭,小小年纪就成了忠义侯,住着他的宅子,享受着他死后的荣光,可把他恶心透了。
而这赵殷晟就是柔佳郡主的姘夫之一,孩子的生父。
可笑他当年把赵殷晟当成知己好友,领兵出征前还拍着他的肩膀将家里托付给他照看。
结果人家直接照看到床上去了,他再不喜柔佳郡主,也不愿意看到刚成亲的妻子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而且他始终记得这对狗男女在翻云覆雨后还开玩笑说,要多谢他的保媒之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祖母熬了没几年就病逝了,他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杨钺强忍着杀人的**,提起赵殷晟的衣领子将人丢到一旁,恶狠狠地说:“有多远滚多远!”
“六……杨钺,你怎么了?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赵殷晟今年十五岁,长着一张雪白可爱的脸,撒个娇卖个萌就能迷惑一堆老头老太太,但杨钺见了就犯恶心。
“杨钺,咱们不是约好了今夜去清旖楼吗?絮儿姑娘今夜就要上台竞价了,你昨儿还说志在必得,要得到她的初夜呢!”怎么一天一夜的功夫,杨钺就翻脸不认人了。
赵殷晟这一吼石破天惊,今天这条路上全是高官权贵,听到这两衙内又混迹秦楼楚馆,纷纷摇头感叹:镇国大将军和赵国舅的一世英名啊!
柔佳郡主的马车紧追着杨钺过来,也听到了赵殷晟的话,一张脸阴云密布,将掀开的帘子放下,对贴身侍女说:“去查查那什么楼的絮儿是谁。”
“这人奴婢知道一些,听说是清旖楼从南边高价买来的清倌,第一日登台就跳了一支舞,一舞动京城,迷了不知道多少公子哥的眼……”
侍女见自家郡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吞下了后面一句话:满京城都在传,杨小爷迷恋絮儿姑娘,为她一掷千金,还要在东塔为她修建一座莲花台,专门给她跳舞用。
而今夜若真是那絮儿姑娘的初夜,杨小爷必然是不会放弃的。
“去,把那个女人给我绑回来,本郡主要刮花她的脸,砍了她的腿,看她还用什么勾引男人!”
侍女知道她的脾气,不敢不从。
“若杨小爷知道了……”
“哼,知道又如何,他敢为了一个妓女杀了本郡主吗?”
侍女知道劝不动,只好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办。”
杨钺那头哪里还管什么絮儿姑娘,前世他在京城长大,府里只有一个祖母,对他宠爱有加,所以年少时确实玩的比较疯。
至于那位絮儿姑娘,不过是见她身世可怜多给了一点赏银罢了,谁知道谣言越传越离谱。
当然,他对赵殷晟说过志在必得的话应该是真的,因为当时赵殷晟也看上了絮儿姑娘,执意要纳他进府,他便以此打消他的念头。
他甚至怀疑,赵殷晟后来与柔佳郡主有染,是不是在报复他当时的夺妾之恨。
“啪!”杨钺一鞭子甩在赵殷晟的身旁,溅起的碎石刮伤了他的脸,他惊悚地盯着杨钺,有一瞬间,他以为杨钺会杀了他,却见他沉着脸纵马离开了。
随从们赶忙跑过来搀扶主子,却见赵殷晟裤子湿了一片,竟是被吓尿了。
赵殷晟臊得满脸通红,用力推开小厮,狼狈地爬上马背,骑着马飞速离开这里。
第22章 赏与罚
邵芸琅从老侯爷的院子出来时宾客刚散,身后跟着两名抬着箱子的侍卫,沉甸甸的一大箱东西。
府里的人都知道,老侯爷院子里的侍卫都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是真杀过人的,哪怕身有残疾也没人敢小瞧了。
一路上下人们见到邵芸琅不再忽视无礼,而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想也知道,有老侯爷的宠爱,这位小主子终于要翻身了。
到了沐园,得到消息的丫鬟婆子全都站在院子外迎接,这是邵芸琅第一次见全了自己院子的下人。
她之前有两个大丫鬟,四个粗使丫鬟,还有两个老嬷嬷,如今少了一个大丫鬟,这院子也还有七个人,可除了青碧,她一个也叫不出名字来。
“把东西抬进去,再给两位侍卫大哥包一份点心。”邵芸琅朝青碧吩咐道。
有个婆子嫌她太小气,小跑过来跟她提议说:“姑娘,这两位可是老侯爷身边的人,怎么能用一包点心打发了呢?”
邵芸琅嫌弃她一口黑牙,退开一步问:“那以你的意思呢?”
“当然是得赏几两银子。”
“哦,我没钱,你替本姑娘赏了?”
“这……”那婆子讪讪一笑,一脸尴尬地退开了。
邵芸琅之前没腾出手来管院子里的下人,她不受宠,做再多也不抵蘅芜院那边一句话,不过以后院子里的好东西越来越多,那就容不得那些偷奸耍滑的下人了。
“你们随我进来。”邵芸琅进屋后往椅子上一坐,看着站没站相的丫鬟婆子们,对青碧说了一句:“去后院取点碎石子来。”
青碧不解,但也不敢多问,领着一名小丫鬟出去了,没多久就提着一桶小石子进来。
“在每个人前面放一些,接下来我问的话都老实回答,如有撒谎,就跪在这里不要走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二姑娘脾性软,也没多大本事,他们向来是不怎么听话的,而且也轮不到她们亲自伺候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眼看二姑娘要翻身了,丫鬟婆子们不敢反驳,低头应诺:“奴婢们不敢。”
邵芸琅手里端着茶杯,杯盖轻轻动了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只听她淡淡地问:“今日院子是谁打扫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答话。
邵芸琅将茶杯重重放下,冷脸问:“青碧你说,负责打扫院子的是哪个?”
青碧低着头回答:“是……应该是李婆子和二丫轮着来。”
“李婆子?”
刚才给邵芸琅出主意的老婆子站了出来,低头含胸地回答:“是老奴,今天府上办喜事,后厨的人将老奴叫去帮忙了。”
另一位皮肤黝黑的小丫鬟也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回答:“姑娘,今天逢单,本该是由李婆婆扫院子的。”
“你这个贱蹄子,我不在你就不能先扫了?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李婆子指着那黑脸丫头呵斥道。
“不是的,我……奴婢今天忙着洗衣裳,没空打扫院子。”二丫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碎石子戳着膝盖,钻心的痛。
“你叫二丫?”邵芸琅单手撑着脑袋说:“这名字不好,你以后改名叫墨香吧。”
一屋子下人集体懵了,青碧赶紧提醒邵芸琅,“姑娘,大少爷身边的书童也叫墨香。”
“嗤,一个下人而已,还犯了重名的忌讳不成?”邵芸琅虽不记得这些丫鬟婆子了,但她会看人,二丫明显是四个小丫鬟里最老实的。
“以后你就负责打扫我的卧室和书房,院子让李婆子扫。”
得了新名字的小丫鬟开心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膝盖的痛也忘了,磕头道:“多谢姑娘,墨香会好好干的。”
“起来吧,以后除了青碧和墨香,任何人未经本姑娘允许不得进出这间屋子。”她抬头扫了一眼其他人,又问:“今日都有谁进过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