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德有些紧张。
  邪凤看着他那不安模样，反倒镇定下来。
  “没事，再等一会儿我们就能逃了。”
  她说道。
  阵盘上传来连续的空间波动。
  ——整个地下世界的空间被禁锢住了，无法使用传送术法。
  但这种禁锢对于地下深处的那些存在来说是一种冒犯。
  它们一定会破掉禁锢大阵！
  自己只需安心等待一会儿，即可发动传送术回去。
  这是一件事，另一件事是——
  璃龙死了。
  朱雀死了。
  金翅鸟死了。
  要赶紧接受它们的人手，用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邪凤心中不断筹谋起来。
  小武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又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他想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
  劫魔之中，一部分去了死亡世界追杀英灵；另一部分留在人间，想要截获众法则遗留的唯一希望。
  甚至自己去的那座城里，城主就是一位劫魔。
  以劫魔的实力，想要察觉这个世界上的各种战斗波动，应该也不难。
  为什么没见到它们？
  或者说，劫魔已经来了，只是躲在暗中？
  刚才太托大了。
  假如有劫魔从暗中突然现身，那真是无比麻烦。
  武小德甚至有些后怕。
  “血稚。”
  他传音道。
  洞窟内环境逼仄，血稚正蹲在武小德头顶的岩壁上，随时准备照应他。
  “什么啊，主人。”血稚问。
  “万一真的遇到突发的情况，只要你保我一次，我就放你离开。”武小德道。
  血稚听了这句话，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
  大哥你怎么不早这么说？
  ——你放我走，你媳妇不放我走啊！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血稚情绪低落地说。
  阵盘上突然传来一声清鸣。
  “空间的禁锢被破除，我们可以走了！”
  邪凤喜动颜色，双手在阵盘上连连掐诀。
  这一次，阵盘上冒出的空间波动分外流畅，眼看就要成形——
  武小德突然开口道：
  “主上，我有要事禀报。”
  邪凤双手按住阵盘。
  霎时间，四周的空间波动全部消散。
  “说吧，白狼。”
  邪凤道。
  ——这次自己也是靠着白狼才活下来，虽然他实力不强，但神通却十分有用，他的话值得重视。
  武小德斟酌着说：“我在想，假如我是捕猎者，一定会在打开空间禁锢的时候设下陷阱，静静等待猎物出现。”
  邪凤只想了一息，便立刻颔首道：
  “有理，空间类术法奥妙无穷，说不定我们一传送，立刻就被某种空间术法捕获。”
  她又看了白狼一眼。
  都说狼性狡猾——
  这狼可以的！
  邪凤也不急着传送离开了。
  毕竟知晓这处所在的大妖极多，一旦再有其他妖魔传送过来，立刻就能验证是否有空间类陷阱。
  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
  等。
  既然有充足的时间……
  邪凤将阵盘放在一边，上下扫了武小德两眼，摇头道：
  “白狼，你的神通极其难得，可惜实力太差，要抓紧提升实力才是。”
  “多谢主上关心，我也想提升实力，可惜我没有什么优秀的传承在身，一直就提升不起来。”
  武小德心中一动，学着白狼的语气说道。
  他可是记得，攒金活着的时候说过，人人都羡慕近卫可以获得邪凤亲自指点修行。
  可是从刚才看来，无论是璃龙，还是朱雀，又或金翅鸟，都不是那庙宇中邪物的对手。
  邪凤跟几头大妖实力相当。
  她又能指点自己什么？
  武小德暗暗想着。
  却见邪凤露出思忖之色，开口道：
  “你本次随我探索地下遗迹，为我收集了两尊无头凋像，眼下也无它事，我且指点你一二。”
  “多谢主上。”武小德拱手道。
  邪凤令他盘膝而坐，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双手连连结印。
  她开口道：
  “对于人族、妖族修行者来说，每个境界都有严格的魂力上限划分。”
  “低阶的修行者魂力不够，是无法战胜高阶修行者的。”
  “除非——”
  “他在渡劫的时候获得了某种神通。”
  “神通可以无视境界，发挥极其强大的威能——”
  “就像你的寻宝和逃帐。”
  武小德心知她必有后话，坐在原地认真听着。
  只见邪凤脸色一正，肃然道：
  “我有一门神通，可以上窥天道，具现无上武道意志，降临己身，点拨众生修行。”
  “是神通？”武小德意外地问。
  “正是，任何被我点拨的人，无不是受益匪浅，不过这种点拨却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武小德问。
  “功德。”
  邪凤进一步解释道：“功德不够，那么一旦我发动神通，就会先打杀折磨你，直到打得你业障全消，才会出口点拨。”
  “如果功德够呢？”武小德问。
  “会好好指点，而且指点的内容会更强，更适合你。”邪凤道。
  血稚忽然跳下来，在武小德耳边道：
  “主人，这次赚大了。”
  “神通与因果律之术不同，它是特殊世界的特殊法则涌现，绝对不比因果律差。”
  武小德不禁恍然。
  寻宝只能说是一种天赋，是“涌现”的基础萌芽。
  战略转移大师是因果律之术，也是一种“涌现”，所以被邪凤当成了神通。
  既然如此——
  武小德心中多了些许期待，恭声道：“还请主上助我一臂之力。”
  邪凤问道：
  “你到底有功德没有？如果你杀戮太重的话，我怕我一旦发动神通，会直接把你打死，就算没打死，打残或昏迷了，你也得不到任何点拨。”
  武小德看了一眼自己的功德。
  151点。
  这个数好像算得上是挺多的。
  ——自己结识鸦，只花了1点功德。
  饲育魔主见了这个功德数，也要停住手上的术法，问一声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如此说来，这个数不算少了。
  邪凤一旦发动神通，应该会好好指点自己。
  “我应该不至于被打得昏迷，请主人施为吧。”
  武小德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开始吧。”邪凤点头道。
  她手上结出最后一个法印。
  魂力一催，法印顿时被激活！
  只见邪凤身形晃了晃，缓缓垂下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动了。
  死寂。
  武小德等了几息，忍不住道：“主上？”
  邪凤依旧垂头而坐，没有回应。
  血稚悄声道：“她心跳停了，气息也彻底消失，魂力更是无影无踪——应该是死了。”
  “这怎么会死呢？不是在发动神通么？”武小德忍不住道。
  “不清楚，太奇怪了，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血稚沉吟道。
  两人正说着，忽见数行冰晶小字浮现：
  “西王母于此刻忽然醒来，提前为你结算了功德。”
  “按照你与西王母之间的约定，你每天可获得1点功德。”
  “西王母再次支付了一个月的功德。”
  “你当前的功德数为：”
  “181点。”
  所有小字一收。
  武小德还来不及反应，却见邪凤忽然抬起了头。
  “主上……”
  武小德刚张开口，却直接愣在原地。
  只见邪凤以手抓住她自己的下巴，用力朝上一抬——
  邪凤的头颅便如同帽子一样朝后仰去。
  她整个人如同一层外壳，又像是一件披风，直接被掀到身后。
  另一名女子从“邪凤”的外皮中钻了出来。
  这女子眉目如画，神清骨秀，澹澹地看着武小德道：
  “你的功德之数，值得我亲自现身。”
  武小德看看她的肩头。
  邪凤的头颅如同橡胶玩具一样耷拉在她肩膀上，身躯软绵绵如一张皮，轻轻披在她身后。
  连血稚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神通啊！
  怎么平白无故变出来一个人？
  “阁下——是——”武小德问。
  “不必管我是谁，你若要提升实力，需要用真身来见我。”女子道。
  “真身？”武小德道。
  “对，你的神魂是人类，所以用人类来见我，我才可点拨你——放心，邪凤不会知道。”女子道。
  “您要如何点拨我？”武小德问。
  “你功德够数，又是童男之身，可与我交融，我助你入道。”女子道。
  武小德呆住。
  交融……为什么用这个词？
  换句话说，只要功德够，就要与她交融？
  这会不会太——
  他不确定地望向血稚。
  “喂，血稚，这什么情况？”
  武小德暗暗地问。
  血稚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早已乐开了花。
  好啊，好啊，天助我也！
  只要男主人在外面乱搞，势必惹女主人不开心。
  一旦男主人和女主人分手，女主人肯定不会再逼自己保护男主人。
  ——自己岂不是就有了自由的希望？
  一定要促成这件事！
  血稚竭力保持着平静之色，道：“主人，我觉得可以一试。”
  “可是她要交融啊，难道所有具备如此功德的人，都要交融才行？”武小德疑惑道。
  血稚心头更是高兴。
  男主人找了这么个破鞋，女主人一定大怒！
  待会儿要录下来才行。
  对，就这么干！
  “艾幼，主人哪，滋要小心，梅疣事的。”
  血稚正色劝道。
  武小德只觉得血稚怪怪的。
  ——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不可信！
  谨慎起见，自己不能接受这样的指点！
  “抱歉，我可能不需要你指点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武小德朝女子拱手道。
  “算不了，你的功德我已经用了。”那女子澹澹地说。
  武小德一怔，连忙朝自己的数值栏望去。
  功德——
  归零了！
  怎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功德啊！
  不等武小德继续想下去，女子接着说道：
  “从未有人具备如此之多的功德，我得了这功德，便可以无上轮回力与你神魂交融，让你自省其身，补瑕祛秽，洞悉真实。”
  “也罢，我来调你真身！”
  她并指如剑，隔空虚指武小德眉心。
  霎时间。
  白狼不见了。
  一名少年出现在女子面前。
  ——这是武小德的真身！
  女子嘴角噙着澹澹的笑，轻声道：
  “六道真法，疾。”
  武小德只觉得一抹无比恢弘浩渺的力量撞击在自己神魂之上。
  一行冰晶小字随之浮现：
  “神魂交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