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作者:开水很烫      更新:2024-04-28 16:31      字数:4171
  在黎州官兵的喝止下?,人群彻底没了这种声音。
  薛勇站在窗边,好?奇的打量这大名鼎鼎的商行来人,瞧见这些?人里面?异常突出的中原面?孔,脸上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些?波动:“这人我见过。”
  听到薛勇的话,为首的黎州将领立即将薛勇带到知县面?前。
  “六年前,巨鹿大疫,末将当时负责的是接纳难民,这两人就在其中。当时高的那人患了伤寒,另外一人也?跟着去?了伤寒所,而且这群人在伤寒所期间,一口都?没喝医士开的药。”
  薛勇翻起?尘封在记忆中的事,那个时期的流民大多都?是被□□疫病迫害的杯弓蛇影,和族人流散四地。这群人和别的难民不同,组织分明,还有?专门的警戒人员。
  只是当初疫病四起?,他还要处理重病疫民的归处,才没追究这些?人的奇怪之处。
  “那时这俩人还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没想到竟然是俩个女人。”
  薛勇若有?所思的盯着麦子小草,几年过去?,两人的身骨张开,面?容变化的不大,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人。
  蔡沉听完以后,叫来旁边的吏书,“去?翻六年前的难民记册。”
  这时,麦子小草等人已经来到了楼上,阿亚朵带着几名身手好?的女兵跟随在侧。
  蔡沉从位置上站起?,笑呵呵的将人迎在了桌案边。
  桌上放着几盏商行出品的玻璃杯,里面?泡着一些?花茶,八宝桌上盛放着一些?干果碟子,蜂糖桂花糕,还有?商行出品的熟制花生米,南枣核桃糕。
  麦子看向对面?的知县,冼云一直对这位知县抱有?崇高的敬意。
  年纪不过四十来岁,身子骨不错,双目炯炯有?神,气势丝毫不弱于陆远修。
  和卢老相比,身上多了些?狠绝的气魄,是个不好?糊弄的角色。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番,蔡沉率先开始试探:
  “商行能开到黎州,是我们城里百姓的福泽,自然是欢迎。不知田女使在代?邑高就什么官职。”
  蔡沉轻抿着杯里的茶水,打听起?麦子几人的身份。
  “代?邑属官而已,勉强算得?上一个外交官。”麦子将目光投到薛勇的身上,看到薛勇目不斜视的眼光,心?下?了然:
  薛勇很可能认出了她和小草,官兵的敏锐力确实比常人厉害。
  既然知道了原因,麦子和蔡沉接下?来的交流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黎州到代?邑的路,中间隔了偌大的白岭,商行不好?过啊。”蔡沉一声叹息,将最大的难题抛给了麦子。
  麦子之前已经切身体?验过,白岭其间,群山环绕,更何况还居住着骁勇善战的白岭山寨,要想从中过去?,困难重重。
  “代?邑会将路修至黎州,白岭的问题我们城主自会解决。”
  麦子的话结束了这场会话,蔡沉豪气的包下?了整家酒楼,以供商行的人居住。
  等到蔡沉回了县衙后,看着吏书翻出来的记册,上面?清一色的记录着溪水村杏花村所有?人的籍贯文?书。
  等吏书翻出麦子小草两人的籍贯后,上面?赫然写着田石头,田五的名字。
  蔡沉若有?所思的拿起?溪水村所有?人的籍贯,其中池西的名册摆在了最上面?。
  如今池西是周国四品知县,那代?邑背后的人,应该就是代?邑身后效忠的人。
  蔡沉列出了几个人选,又有?些?摇摆不定?,难道是苏家的人?毕竟当初池西在周国朝廷,就是背靠苏家起?身。
  蔡沉脑子里一阵风暴,彻底忽视了眼前在他面?前天天晃悠的两人。
  原先他还有?些?怀疑这两个女人,毕竟能得?到卢文?松的赏识,定?是个不平凡的角色。
  自从找出她们的文?书一一对应上,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一城之主,如今又在全天下?注视的风口浪尖上,怎么会大招旗鼓的跑出来。
  接下?来在黎州的日子,麦子小草开始招工开垦荒田,育田种粮,用以商行的供给。
  经过三个州城,阿亚朵已经可以独立处理商行开店的问题,在麦子的有?意放松下?,金流风也?顺利打入了商行内部,帮着阿亚朵选址和设计铺面?。
  麦子小草来到当初的磨豆腐这片废宅,里面?已经被供奉了神像,下?面?还有?些?香火燃烧着。
  神像的后面?,一些?破草席子卷在一堆,腐臭恶心?的味道从角落散发出来。
  麦子身后的女兵上前掀开草席后,是一个死了没多久的老人,浑身裹着臭气熏天的褛布,还有?一大堆可疑的排泄物。
  “死了。”女兵捂住口鼻,退回到香案后面?。
  没想到出来闲逛还能碰到死人,为了避免牵连是非,麦子和小草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到了巷尾,迎面?走来一个面?容消瘦的男人,脚步虚浮,身上也?有?几分凌乱。
  “贺青竹,有?本事你这辈子就当个伶人,别出来见我。”
  一个女子彪悍的声音响起?,麦子不禁将视线移到了男人身上。
  这黎州城不小,来这里不过几日,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没想到竟都?让她们碰上了。
  看着男人瑟缩的拐入废宅里,看来那刚死的男人,正是贺青竹当年破口大骂的亲爹,流民暴动时将妻女扔在家宅独自逃命的富商。
  不一会,破庙里传来男人压抑的哭声,原本气势汹汹的女子顿时消了火气,踱步到破庙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阳光下?格外吸引人视线。
  另一侧夕阳的光线打在脸上,半边熟悉的容颜漏了出来。
  听到吵闹声,不少人出来看了热闹。
  麦子几人倚靠在巷尾的墙壁边,听着周围人的八卦。
  没想到当初作天作地的苗灵和贺青竹搅合在了一起?,不过想到苗灵迷恋容貌的性子,也?能说通。
  “苗灵,我让你照顾我爹,你就把他扔到破庙里不管不顾?”贺青竹崩溃的质问着站在门外的苗灵。
  苗灵一时语塞,不敢看向贺青竹,将视线转向了围观的人,大声骂道:“看什么呢!没见过死人!”
  周围的人迅速往后撤退了一圈。
  贺青竹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破庙里传来,“我帮你们苗家还赌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苗子玉...赌场...”
  苗灵争执的声音从破庙传开:
  “我说过,让你跟我离开黎州,你非要管那俩母子,你自己说,你爹不是个东西,我才...”
  贺青竹
  癫狂的跑出来,摇晃着女人的身体?,“再怎么样,那也?是我爹,我就他一个亲人了。”
  发泄完心?中的悲恸,男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苗灵跪坐在男人身边,整理身上的衣衫,试探性说道:“青竹,带我走吧,你爹都?走了。”
  小草看着两人凄惨的现状,不禁说道:“石头,我终于知道,你念叨的大同是什么意思了。”
  旁边人群的闲聊还在继续:五年前,一名酗酒的男人带着苗家三人,睡在了城外的破草屋。
  这男人就是当初白岭山寨上的高岩,醉酒后时常打骂苗氏母女两人。在一次醉酒后失足落入河沟,当场淹死,是苗灵冒死将尸首带了回来。
  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苗子玉又染上了赌瘾,苗家的生活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
  机缘巧合下?,苗灵和贺青竹相识。
  对于苗灵来说,只有?贺青竹能带她离开,她才能摆脱苗家这个吸血窟。
  只是没想到贺青竹极其看重亲人的感情,在苗氏和苗子玉的花言巧语下?,硬是留了下?来。
  这个世道,女子不能立户,就意味着只能依赖在家中生存,这就是可怕的封建家主制。
  麦子带着人从这里离开时,苗灵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心?中喃喃想到:那就是代?邑的使者。
  又想到传言中的代?邑女官制度,不免升起?一个念头:“青竹,我们去?代?邑好?不好?。”
  贺青竹听到这话,反讽道:“白岭里有?瘴毒,巴何两家的人都?折在了里面?。就凭我们也?过得?去??”
  苗灵想到几年前同行的那个村子,不知道到了哪里。若是当初她没有?同苗氏大闹白岭就好?了,说不定?这时已经和那些?人过了白岭,在代?邑安家落户了。
  按逃出来的巴氏何氏所说,那个村子的人早早就跑出了瘴毒外,应当是逃出去?了。
  巴猛双眼失明,几个孩子长大后也?各有?残缺,要么体?虚少汗,要么不过十岁就夭折了。
  两家人没有?一个好?全的,可见那瘴毒的厉害。
  麦子小草回到酒楼后,阿亚朵带着金流风进?来汇报情况:
  商行已经开始修建,只是马车上运送的货物以及交易的钱财,全部都?堆满了库房。
  每日都?要派不少卫兵严密警戒,毕竟商行手上捏的可不单单只是钱财,还有?许多展览的商品。
  “从这里到白岭的官道还在,白岭以后都?是山路。”小草将舆图上画了一条弯曲的线路,至少有?千里路段。
  还有?那块山隘,要想通商,就必须把两地的路段修整好?。
  “将所有?货物留在商行里,先带着棉花回代?邑。”
  麦子开口说道,马上初冬了,得?现将棉花运回去?。
  在黎州耽搁的时日里,黎州城来了不少陌生住客,男女参半,大多都?是独身客。
  黎州的百姓都?说是前来投奔代?邑的旅客,商行附近的客栈人满为患,还有?不少人随地躺在商行不远处休息。
  商行落成之日,麦子将交易换得?的金子都?放入了空间,车队运送着棉花,进?入了群山绵亘,泉水潆洄的白岭。
  商行其后跟着百来十人,饿了就带着干粮啃。
  里面?的人形形色色,有?大桥下?的乞丐,有?些?是租赁了马车的豪商,其间有?男有?女。
  还有?一些?是书生,也?有?男装打扮的女郎君,身上背着厚厚的行囊,干净的衣袍沾上了不少尘泥。晚间商行升起?篝火时,还会借着光亮苦读书卷。
  到了深山里,一时遇不上水源,一些?人便会上前向商行借些?水喝。
  一来二去?,这些?人也?渐渐熟悉了这些?异邦女将。
  麦子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苗灵,此时正裹着厚厚的布匹,缩在人堆的最后,看着很不起?眼。
  经过几年时光,苗灵彻底收起?了身上的利刺,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小草顺着麦子的眼神望过去?,担忧的说道:“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人总是会变的,先看着吧。”
  麦子感叹了一句,叫来阿亚朵吩咐道:“后面?跟着的人,时刻注意着,有?问题的人从队伍中驱逐出去?。”
  阿亚朵沉声应道。
  商行到了白岭的其中一处山林后,外面?的官道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道道蜿蜒的小路。
  蔡沉安排的官兵也?早就回了黎州城,千人商队拉着马车进?入了密不可透的山林里。
  路上的怪石嶙峋,崎岖不平的山路,即使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人在其中也?被颠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