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者:夏诺多吉      更新:2025-01-09 17:30      字数:3400
  “难道不是这样吗?洗完了,快点出去!”
  “你为什么又凶我?是你弄得我受伤了,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凌程跟出去,继续追问:“我不知道那天你开心了没,但我觉得你应该是开心了。香蕉说我对你太狠了,那是她不知道,你就喜欢我……”
  “把你的嘴闭上。”钟笛把凌程推倒在沙发上,抬起他受伤的小臂。
  借着窗外的阳光,她用小镊子一个一个把嵌进他冷白肌肤里的淡黄色小刺取了出来。
  动作利落,却也不考虑伤者难不难受。
  “你再给我吹吹。”凌程的目光乱在她被阳光照亮的脸庞上。她蹙眉也是美的,怎么都是美的。
  “你自己没长嘴?”
  “是你让我闭嘴。”他又看向小臂被她掌心贴合的地方。她紧紧地握着他手腕,指节用了力,他竟然很喜欢这种被她掌控的感觉。
  “……”钟笛瞪他:“你多大的人了?你以为你是小土豆吗?受伤了好疼呜呜呜要抱抱要吹吹……”
  凌程在神思落定后,低头吻住她的唇角。
  像燕子衔泥筑巢,不等她抓狂,又吻一下,准确地击中她屡屡断片的理智。
  而后把她扯进怀里,抱着她,挟制她乱掉的心绪,追逐她只是稍有抵挡的舌尖。
  “钟笛,亲亲我好吗?”
  “主动亲亲我。”
  “就当是你安抚我受伤的……”
  受伤的这颗心。
  “你亲亲我吧。”
  “我们好久、好久……都没有好好接过吻了。”
  凌程不断往更深的地方纠缠,裹住钟笛的唇瓣,舌尖用力,推开她封锁的牙关,边吻,又轻轻摩挲她软白的耳垂,手指再向后,松开她的发髻,穿过她的黑发。
  过去他最喜欢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吸食她头发里的香气。
  这一刻,他又变成过去那个贪得无厌的贪食者。他多想时间能停下来,慢下来,让他一寸寸享食他最想得到却总是抓不紧的这颗纯情的苹果。
  她就是那颗有毒的苹果,总在无眠的黑夜带给他无尽的诱惑和苦涩。
  只是他甘之如饴。
  他喃喃出声:“钟笛,我爱你,我不可能放下你……”
  “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好磨合。”
  钟笛终是被一波又一波的潮气席卷。一些在眼角,一些在唇边,另一些在幽深的密不透风的地带。
  心里的屏障挡不住感性先行的生理反应,正如度假山庄那一晚,如果不是因为还爱着,她不会任由那个交易产生。
  因为没有被推开,凌程的手掌一路往下。
  “你……你想要我吗?”
  “你有感觉了,钟笛,我才只是亲了亲你。”
  “要我吗?我每一个地方都是你的,从来没属于过别人。你放心,没有套,我不会放纵自己……”
  潮湿的深刻的吻和试探着游走在漆黑深巷的探索,让钟笛的灵魂摇摆在柔软和坚硬之间。
  她做的最难的一道选择题,凌程不是选项,是题干。
  耳边依然在被她的宿敌蛊惑。
  “够吗?再多一点好不好?”
  她挪开脸,下巴在他肩头,长发落下来,遮住无法平展的半张脸。
  “舒服吗?”
  “快要开心了吗?”
  轻轻呵出一口气,口腔还混杂着他遗留的味道。
  她的手掌覆在他的膝盖上,带了些力度压上去,又忍不住挺直腰背,再重重下坠。
  凌程的手掌浸润在一场初春的雨水里,缠绵、淅淅沥沥,又一直下到盛夏,裹满浓厚的只在躁郁中才会产生的黏腻。
  察觉到膝盖上钟笛的指甲在用力时,凌程说雨停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咬我,咬我吧。”
  钟笛的唇落在他的脖子上,靠近他的动脉,犬齿狠狠用力。
  这场缠斗终究还是上演。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从凌程分开后,钟笛边整理头发边问。
  “哪一句?”凌程毫不避讳手上的动作,他一路忍耐,现在也需要疏解。
  钟笛看着他,“你动手之前。”
  凌程回视她,当着她的面融化坚硬。
  钟笛没有避开视线,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的眼睛。
  “这时候再说一遍,不合适吧?”凌程脑子里开始计划正经求婚的事情。
  “很合适。”钟笛俨然跟他是不同的画风,她顿了顿,看着他跳动的手掌,继续说道:“你说想结婚是吧。那我不妨告诉你,当年那通电话,除了跟你解释,我还跟你求婚了,我说……”
  凌程一瞬间松了手,站起来,却又被钟笛推回沙发上。
  钟笛的脸色异常平静,“那天我也说了同样的话,我说我们结婚吧,我们好好磨合。并且,我说……生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我也可以去美国。”
  “可你……没有听。”
  凌程的脑子一下子炸开,像深潭里扔进一颗威力巨大又无声的哑弹。
  也像黑色的核潜艇快速穿过平静的海域,声势浩大,却分不清是敌是友。
  他方才所有的行径也都被她衬得荒诞不经。
  钟笛不再看他眼睛里崩塌成废墟的情绪。
  转过身,微微牵动唇角。
  “虽然很谢谢你刚刚让我快乐,但是你还是得为过去买单,当然,我也一样。你要想继续被吊着,我欢迎,不过结婚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在我迈过这道坎之前,不可能的。”
  才只告诉他一点而已,他就慌成这个样子。
  钟笛也不知道吊着他玩究竟是有趣还是无趣。
  第35章 35
  凌程过八岁生日时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希望可以拥有一个时光机。
  程筱丽当时问他想回到过去哪一个时刻,他说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重新从一颗健康的种子开始发芽,长出一个强壮的无虞的心脏。
  现在他即将迎来自己的三十岁生日,他不可能再相信时光机的美丽谎言,但如果真的能给他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他宁愿不要那颗健康的心脏,他只想回到钟笛给他打电话的那天。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跟他求过婚、她说想跟他生一个孩子、她愿意去美国。
  她竟然会在那种时刻跟他求婚。
  为什么?
  觉得到了那个地步只有婚姻可以解决问题吗?上次她说是美真让她打那通电话的……那求婚到底是美真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是美真身体不好了,担心自己撑不到看她结婚生子,所以催促?还是打电话只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她心软了?
  明明她制造出轨假象时看上去那么决绝。
  那晚在湖边红着眼圈苦苦哀求她的绝望场景,会反反复复出现,折磨了他整整五年。
  最不容易遗忘的记忆,要么幸福至极,要么痛苦至极。这五年,钟笛的笑脸和她的冷漠像裹着蜜糖的砒.霜,远比他药盒里的抗凝药和急救药要显眼。
  到底是为什么?
  越是找不到原因,他的懊恼和后悔就越能折磨他的心智。他也知道,钟笛现在面对他,就像一个困在迷雾山谷里的人,往前一步是刀山,后退一步是火海,她只能静待时间的治愈力来让她具备风的能力,吹散身前这片雾海,找到一个正确的安全的出口。
  她显然不觉得他能帮她。
  她还将他看成是一座不受控制的火山,一场随时会迸发的泥石流,一股蓄势待发的洪水,一头会杀戮她真心的猛兽。
  他在她心里极具破坏力,那通他没认真听的电话成为她心里的一把刀刃向内的匕首,跟他所中的剧毒有着同等的威力和毁灭力。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撬开她的嘴,跟她谈打那通电话的动机。
  而那如果真的美真的意愿,他将更加万劫不复。
  美真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她或许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她永远永远无法看见他们俩的结局了。
  -
  钟笛回到525后,把变得软塌塌的奶油重新打发了一分钟。她知道自己没有重塑一个蛋糕的能力,但她还是愿意去尝试,哪怕只是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她用指尖戳了点奶油,送进嘴巴里,想用这一丁点甜冲淡口腔里的涩。
  一点不够,她又找到一把干净的勺子,挖一大勺。整口吞下去后,她感觉好多了。
  她问自己,钟笛,看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追悔莫及的样子,你痛快些了吗?
  你还能相信他说的爱吗?
  就像没有做蛋糕的能力,她也依然质疑自己爱的能力。爱又该用什么来修补……
  她想到美真。美真在天堂里,能感知到她进退维谷的心境吗?
  她又能否还能感知她跟凌程的结局。
  下楼之前,经过520的时候,钟笛隔着这扇门朝里看了一眼,明明只看见门板,她却好像看见凌程坐在沙发上发呆、思考、怀疑自己、怀疑她、怀疑人生的样子。
  她觉得他应该抱着馒头,甚至会对着馒头碎碎念。
  -
  一扇门之隔,凌程窝在沙发里,脑袋里像是有一根针在来回穿梭,修修补补他断裂的某根脑神经。
  他抱着馒头,忘了抚摸它柔顺的皮毛,却和它说一些喵星人听了都会替愚蠢的人类感到羞耻的话。